那還不是你授意的!
礙于柳曾柔和自家大人的關系,錢維努力壓制住怒火,好心的沒在外人面前下她的面子,轉頭看向素慈又換了一副乖狗狗的表情:“大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曾柔還想逗趣,被霍卿榮一把拽住袖子就往裡走。
陰暗的牢房内處處都是歪七倒八的屍體,官兵一邊遍清點傷亡和犯人,一邊開路。
厚重的鐵門緊閉,聽不見裡面一絲一毫的動靜。
柳曾柔讓開位置,準備讓素慈去開門,卻被錢維搶先站了過去。
門被緩緩拉開,熱氣襲來,燒紅的烙鐵橫沖直撞。
錢維一刀将其打掉,正欲伸手将裡面的人抓出來,素慈已經動了,從窄小的門縫裡靈巧的鑽過去,很快裡面就傳來求饒的叫喊聲。
“大人,大人,我還以為是那幫犯人進來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大人,你誤會我了。”
錢維拉開門,在看到裡面隻有素慈一手掐着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男人後暗自松了口氣,讓開了進門位置。
柳曾柔走了進去,一臉詫異地驚呼:“周大人,是你躲在這裡面啊,我還以為是犯人跑進來了,哎呀,誰把人傷成這樣啊。”
牢房最裡面,原還隻是面容癡傻的男人渾身灰白的囚服都被染成紅色,頭無力的垂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柳曾柔!哪都有你!”周平威一見到她,求饒的嘴臉瞬間就變成青面獠牙的惡鬼,若不是命脈被人掐着,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去将人撕碎。
錢維走到素慈身邊,伸出手來想要代勞,柳曾柔就躲在他後面“咯咯”地笑:“将周大人綁上去,本官要好好的審問他。”
血糊糊的人被放下,霍卿榮過去探了探鼻息,又伸手找了找他脖子上的脈搏:“殺了吧,救不回來了,多耽擱一秒都是折磨。”
架子上重新被綁住的人倒生龍活虎的很:“柳曾柔,你有什麼資格審問我!你憑什麼!”
柳曾柔吩咐錢維将屍體搬出去帶給外面被綁住的楊達看看,轉臉回來時已經收起了輕佻的神色:“就憑你現在是殺害謝大人的嫌犯!”
吵鬧的人終于噤聲,瞳孔震顫着看向眼前人,很快又開口:“胡說,我怎麼會是殺害謝大人的兇手!我與謝大人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謝大人。”
“對!柳曾柔!謝大人處處壓你一頭,要殺人也是你殺的,是你嫉妒謝大人,故意将他殺害又試圖嫁禍給我!對就是你殺了謝大人。”
“我嫁禍給你?周平威,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我有什麼理由嫁禍你?”柳曾柔不屑地反駁。
“因為你嫉妒我!”
“哈,嫉妒你,”柳曾柔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嫉妒你什麼?嫉妒你才學不如我?資曆不如我?名聲,哦,不對,我雖然名聲不好,可你呢,誰記得你呢,連被人記住的本事都沒有,哪有什麼名聲可言。”
“你!”周平威被氣的目眦欲裂,感覺一口老血從胸膛上湧馬上就能從嘴裡吐出來。
柳曾柔還在紮刀子:“即便是有辛求得了蘇相提拔又怎樣,還不是老太監落風塵——無人問津。”
這話說得着實惡毒,像是直接給了周平威當頭一棒,竟真的嘔出一口血來,一濺三尺,噴得柳曾柔比素慈還像女鬼。
周平威見柳曾柔這副狼狽模樣,反而笑起來:“柳曾柔,你何苦對我惡語相向呢,沒了謝良才禦史中丞的位置對你來說就是唾手可得,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啊。”
任由臉上的血珠附着,柳曾柔微眯了眯眸子,冷聲道:“所以你承認謝大人的死與你有關了?”
周平威擡起頭,被綁在架子上的身體高出柳曾柔很多,垂下眼睛俯視着她:“人就是我殺的。”
“你?有本事殺了謝大人?笑話,你說你現在能殺了我還更可信一點,周平威,這大概是你這一生中最有的時候了,告訴我實話。”
周平威又在笑,笑得聲音很大,張開的嘴巴能清楚的看到他滴血的喉舌:“有用!哈哈哈,我周平威也是個有用的人了,柳曾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知道。”
“是,你也許知道我有多恨你,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嗎?”
“我恨你,明明是個侍禦史,卻巴結廷尉兩次三番插手你職責之外的事情,我恨你在朝廷出盡了風頭,朝臣們厭惡你卻不得不恭維你,連陛下都對你另眼相看。你憑什麼!”
“我最恨你,憑什麼你與謝良才處處作對,他卻還是賞識你,重用你,素慈!你卻從來看不見我!”
門外,去而複返的錢維原隻想在外面守着,聽見火燒到素慈身上,卻忍不住推門進來:“周平威,你在放什麼狗屁。”
周平威現在确實像條瘋狗,見誰咬誰:“錢維,你又在裝什麼老好人,整個廷尉府,就你最會巴結人,誰看不出來你對素慈的那點小心思。”
驟然被挑明心事,錢維的臉紅起來,朝着素慈急擺手:“不是,他胡說,不是,他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素慈擡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隻是目光淡淡的看向被綁住的人,随即又移向柳曾柔。
柳曾柔明白她的意思,開口對周平威說道:“素慈是不善言語,可交給你的事情你哪樣做成過?如果不是她找我幫忙,又替你遮掩,你以為你能在廷尉正的位子上待多久?”
“敷衍賽則、收受賄賂、能力不足還胡攪蠻纏怪上官看不見你,你是有多大臉。”
周平威被訓得臉紅脖子粗,仍舊不肯相信是自己的問題:“你胡說!柳曾柔你慣會花言巧語,我不會上你的當。”
“呵。”柳曾柔也是被氣笑了,不再看他,甩了甩袖子離開這狗亂吠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