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榮撇了眼已經陷入癫狂的周平威,輕歎了口氣,也跟着一起出去。
柳曾柔走在最前面,一言不發,等出了獄中,但見夜幕之上明月高懸,長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獨自離去:“今日就到這裡吧。”
三人目送她走遠,霍卿榮留下藥膏,目送着素慈領着腿還在流血的錢維回了獄中包紮。
回程路上,霍卿榮理了理思緒。
昨夜在獄中,她和柳曾柔商量着,時間緊迫,既然已經知道了幕後真兇,與其大海撈針似的尋找證據,不如主動出擊,引得兇手露出破綻。
因此才有了今日白天大街上那一幕。
在察覺楊達的身影出現在二皇子府附近後,她與柳曾柔一個對視就确認了行動計劃,故意告訴二皇子他們抓住了人,并且知道他們不是真正的兇手,引起他的恐慌,來殺人滅口,然後來個當場擒獲。
不曾想一個替死鬼身後還有另一個替死鬼。
如果周平威一口咬死是他殺的人,她們又還沒有找到直指真兇的證據,事情反而會陷入僵局。
一定有什麼線索被她們忽略了。
走出兩條街之外,霍卿榮長歎一口氣,比起這些,知道了自己身份的謝良才究竟為什麼避而不見,為什麼要給她這個難題?或許還要更加難解。
是為了讓自己結識柳曾柔和素慈?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問題隻好暫且将之丢棄到一邊,她不是很愛糾結的人,倒不如養好精神,明日想來也有的忙。
既如此,她加快了腳步,空無一人的街道,隻有腳步聲有規律的傳進耳朵裡,但漸漸,她就聽出異樣來,腳步聲裡,隐藏着另外的聲音。
她擡手扶額,借着遮掩雙眸在夜色中尋找。鬓角的發絲被風吹亂,發髻間步搖搖搖欲墜,終于不堪重負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蹲下身子撿起步搖的時候,不遠處一陣微風拂落樹上的幾片葉子。
重新站起的瞬間,被卸掉墜子的步搖如利箭飛入前方如雲般的樹冠,後脖頸卻陡然一涼。眼前黑影一閃而過,擦着她的衣袖飛向身後,很快響起“叮叮當當”的刀劍聲。
霍卿榮回身看去,兩個黑衣人已經在她幾步之後的大街上打了起來,夜色濃重,他們的動作她完全看不清楚,隻有金屬碰撞出的火花在明晃晃的告訴她,這不是她能摻和進去的。
纖細的手指顫抖着循着痛楚捏了捏脖子後的衣領,略微潮濕,霍卿榮将手舉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是血。
有人要殺她!
手握成拳的瞬間,眼前被陰影籠罩,剛甩出去的步搖重新被放回手裡,她下意識握住,而在步搖的另一頭,絹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白皙大手攥進手心。
霍卿榮神情一凜,另一隻空着的手緩緩垂落。
眼前的高大的男人也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隻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他似乎察覺到霍卿榮的警覺,一言不發地轉身将後背暴露給她,擡腳往前走。
猝不及防被手上這股力道拉扯,霍卿榮被迫也跟着往前,确認是她回府的方向才終于稍微放心了些,默默跟上。
身後招招斃命的打鬥聲響漸漸變小,走過寂靜的長街,快到霍府的時候,霍卿榮的耳朵裡靜得隻聽見呼吸聲。衣袖外的手被風吹得冰冷,熱意卻從步搖的另一端傳來。
拉扯的力道消失,胳膊順勢落下,步搖另一端的熱源消失,身前高大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是霍府的大門。
護衛從瞌睡裡驚醒,揉了揉眼,看清廊下站定發呆的人是誰,急忙小跑過來:“小姐,您回來了。”
“嗯。”霍卿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連同卸落的墜子一起,将手裡的步搖遞出去:“這個賞你了。”
護衛大喜,接過那雖然殘破卻仍舊貴重的步搖,忙不疊地彎腰道謝,恭送着大方的主子回府。
翌日,出城追人的官兵成功帶着人回城複命,柳曾柔直接叫了霍卿榮極樂樓見。
“你的脖子怎麼了?”柳曾柔皺眉看着霍卿榮脖子上綁着的白絹布。
霍卿榮笑笑漫不經心地答:“昨日回去太晚,沒看清路被樹枝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