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石沰顫抖着手,轉過頭看着言黎,“這是你剛剛——”
話音未落,他就被溫知行一腳踹倒了地上——汪石沰大聲痛叫一聲,将身子蜷成了蝦米形狀。
言黎愣了愣,訝然地看了一眼身邊滿臉怒容的兔子,這又是怎麼了,生什麼氣呢?
“想把一切都賴在我身上也沒用,”她收回目光,居高臨下的望着汪石沰,“一切的證據你狡辯不了,更何況,你們也沒有想到當年被你們害瞎的那位醫師,竟然還獨自一人盲着活了這麼久吧。”
這時,一個蒼老佝偻的人影被池羽攙扶着穿過一衆人群,站到了院子的最中間,赫然就是那天在集市上賣火鐮的古怪老人。也是在前兩日他們才得知,她的名字叫做如清。
言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邊的巴小紅哽咽着喊了句:“母、母親……”
什麼?
她傻了一會兒,腳下一個不穩險些直接跌到階下去。
為了不當衆出醜,言黎便隻能就勢往下一跳,伸手按住了正在掙紮的汪石沰,厲聲道:“現在知道要跑了?!”
吼完這麼一句後,言黎立刻轉頭望向巴小紅,卻見晶瑩的淚水不斷從她臉上滾落,滴滴答答的落到石階上。
“母親??”溫知行立刻問,“小紅姑娘……你說,當年的那位醫師,是你母親?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一位母親?”
“是……”巴小紅顫抖着走到了老人的面前,摩挲着她幹枯的手一遍遍的問,“母親……母親……我是阿囡啊……你……你去了哪裡了……怎麼……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老人似乎也難以置信的在原地愣了好久,半晌,她才緩緩伸出了手,輕輕的摸了摸巴小紅的臉,就像是在摸什麼寶貴的綢緞般小心,啞聲道:“阿囡……小紅……是你嗎?我們母子倆……竟能在這裡見上最後一面嗎?我原以為……一輩子也見不到你了……上天垂憐……上天垂憐啊……”
“是我啊,母親,是我啊!”巴小紅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卻又僵住了身體,“什麼……母親你說什麼?最後一面?什麼最後一面?母親,你怎麼了?”
老人卻始終淌着淚搖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被寒氣入體太久,傷了筋脈,”言黎沉聲道,“我們找到你母親的時候,她就已回天乏術了。”
“不信,我不信!”巴小紅驚叫起來,使勁用手去摸向母親的手腕,剛摸了一會兒,便頹然的軟軟要往下跪,“怎麼可能呢……母親……我找了你這麼多年……我們才剛剛相遇……”
“阿囡,先不說這個,我要先完成言姑娘拜托我的事情,”老人努力拽住巴小紅的手讓她沒有倒下,一遍一遍的撫摸着她的手背,摸着摸着,老人便像是吸取到了無數力量般,用力挺直脊梁道,“當時他們二人來殺侍衛王甲時,我正巧還沒離開房間。那時他們還大膽的沒有在臉上蓋那一層面具,所以即使有蓬亂的頭發擋着,我卻還是看清了他們的面容。他們二人怕一晚死太多人引起懷疑,便将我的眼睛生生戳瞎趁夜趕下山門,想讓我一個眼盲的女人自己死在山下。可惜啊可惜,我活了下來,并撐到了現在來指認你們!這就是報應!”
遠處的天邊,已經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衰老到不成樣子的盲婦人堂堂正正的站在院落最中央,聲音無比清晰的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當年将王甲滅口并戳瞎我雙眼的,就是山莊的管家汪石沰,還有看管馬廄的馬夫轲熾!是他們,僞裝成水鬼害人性命!”
話音落下,滿院嘩然。
“人證物證俱在,”言黎冷聲道,“汪石沰,轲熾,我勸你們盡快把真相說出伏法認罪,不然我就殺了你們告慰水雲天山莊這些年來因為你們而無辜慘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