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抵不過憶中事,萬人抵不過意中人。
我時常在想,白月光在一些人心裡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是夜不能寐的思念,還是億萬影子的融合。或許,他們像我一樣,是對回憶的執念。
最近幾天,眼皮跳的厲害,起初我以為這是命不久矣的警告,但我的身體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我就開始放松了警惕,無憂無慮地繼續享受遲暮安隐晦的“疪愛”。
但遲暮安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久到不記得多長時間了,隻知道他錯過了27号。
我像往常一樣,晚上按時回到家吃飯。
餐桌上的飯菜早已經沒了原來的佳肴,前幾天還有些菜葉子與涼了的殘羹,今天直接是沒有了飯菜。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廚房前想要為自己做頓飯,來回摳搜手指思考着,想來想去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在來這之前一直是自己做飯,這些天被伺候慣了,乍一回到當初還有些不習慣。
一個年輕的女傭人從我身邊狠狠地撞了過去,我吃痛,捂住自己的右肩,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個小巧的身影。
一個臉上長滿雀斑的中年婦女趾高氣昂道“我們都吃完飯了,忘了給你做飯了,不好意思啊。”
我沒有說話,不去看她滿是不屑的眼睛,我離開了廚房。
在二樓走廊上,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女傭與幾個男傭站在一團,像一頭頭野蠻的狼肆無忌憚地朝笑我。
這幾天的異常我實在不能理解,我在心裡安慰自己,遲暮安來了就好了。
回到卧室,幾聲貓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抱起平安,把它放在膝上,一遍又一遍地順着它柔軟的貓毛。
它的叫聲聽着不像是正常的撒嬌,估計是餓了,之前有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幫我喂養,現在她也離開了這座别墅。
平安吃過貓糧後,叫聲依舊不止,我的心開始懸起。
我把它放在床上,自己則是跪在地毯上,仔細檢查它身上哪裡不适。
當我的手觸碰它的後腿時,它的叫聲變得凄慘。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腿骨折了,而且是被有心之人害的。
我抱起它沖出卧室,那幾個傭人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隻是淡淡地看了我和平安一眼。
我強忍住眼裡的淚水,怒吼道“你們誰幹的?”
那幾人坐在沙發上,叽叽喳喳地讨論着什麼事情,還時不時朝我這裡看一眼,然後就捂嘴譏笑。
我對他們的充耳不聞極為憤怒,心髒猛烈地跳動,全身血液聚集在拳頭上。
正當我又想用拳頭解決時,貓叫聲拉住了我,我看着懷裡的平安,淚水還是不争氣地落下。
我雖然救不了自己,但我想救一切能夠活下去的生命。我發過誓,要好好對平安,可我終究無能。
我跑出大門,直面迎上了歸來的遲暮安。
他依舊衣冠濟濟,眉宇間英氣逼人,每一縷發絲整齊地待在屬于它們的位置,身上散發出一種不屬于我也不屬于他的芬香。
他隻是輕輕地看我一眼,就繞着我踏進大門。
我抱緊了懷裡的平安,滾燙的淚水打濕冰涼的臉龐,心髒裹滿莫名的痛感。
經過一系列的處理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天氣漸涼,玄月孤寂地懸在夜空。秋風蕭瑟,枯黃的落葉鋪就一條燦黃的小路,不知道通向何方。
遲暮安沒有給我打電話,他也不在乎我是否回家,可能......他已經厭倦了我。
債務還有一萬就徹底還清了,我的死訊也快到了。
電話鈴聲響起,我心中一喜。
掏出手機,黯然失色,一個陌生的号碼。
我按下接聽鍵,對方沒有開口說話,手機裡一陣靜谧。
随後,隻聽見一聲抽泣聲,接着呼出一口氣“大哥,你身體還好嗎?”
是向陽,距離上次見面,已經好幾沒聯系了。
“挺好的,你最近在忙些什麼?”
由于剛哭過,我的鼻音有些重。
對方語氣裡滿是慌張“大哥,你生病了?”
我一愣,編了一個蹩腳的謊言“沒有,風吹得。”
對方再一次沒了聲音,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風吹不止,從袖口處、衣擺下鑽進涼風,我打了一個寒戰,懷裡的平安不吵不鬧,似乎是睡着了。
“大哥,我準備考研了。”
我笑道“好事呀。”
“我們明天可以見一面嗎?”
我答應了他,時間、地點也約好了,希望明天是一個好日子。
我回到别墅大門前,燈已經全滅了,隻剩下幾聲凄涼的蟲鳴。
漆黑的大門緊閉,好似與黑暗融為一體。
我下了車,心有不甘地推大門。結果如我所料,沉重的大門紋絲不動。
此時,全身的力氣一并洩出,我蹲靠在冷冰冰的大門上,沒有哭。
一個不好的猜測在我腦海裡閃現,我......被抛棄了,被遲暮安抛棄了。
夜晚的冷風呼呼直吹,風聲猶如惡鬼哀嚎,恐怖如斯。
我懷裡還有平安,隻得回到車裡休息。
深夜裡,風停了。借着月光,我看向熟睡的平安,脊背時不時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我将手伸向它的小腦袋,輕柔地撫慰熟睡的小家夥“我不是一個好主人,我的時間不長了,我會幫你找到一個新主人。”
我将手又縮了回去,雙手交叉支在腦後,窺着寂月。
困意悄然來臨,在月下,在車中,我沉入夜色,陷進黑暗。
翌日,我醒來時,天邊還隐隐約約挂着殘缺的月亮。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陣風從昨晚打開的窗戶外襲來,我渾身一哆嗦,困意離去。
鼻子好似被棉花塞住,嗓子疼癢難耐,頭略發脹痛,全身酸楚。
我扭頭看平安,小家夥在我的外套下呼呼大睡。
鳴笛聲響起,一束白光從後玻璃處照進我的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