緻命的謊言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殺死人于無形。
接下來的好幾天,我還是被禁足,但是活動範圍大了,那套别墅的所有房間我都可以進出自由,除了那間書房。
我一天到晚無事可做,不是吃就是看電視,身上也有了幾兩肉。
我從雜物間裡找出那件沒有罷工的圍巾,繼續工作。
我認真勾線時,殷紅的血滴落在白色的圍巾上,又慢慢地暈開,像是白雪裡的紅梅。
我忙仰起頭,用紙巾堵住鼻子,可是白紙巾很快就會變成了一團血糊糊的紙球。
我的生命已經到了終點,可我還沒有看到今年雪。
晚上,我安然無恙地坐在遲暮安旁邊,吃着他給我夾得菜。
飯後,他摟着我在客廳看一部狗血愛情電影,女主最後死了,男主也殉情了。
我一直看着遲暮安的側臉,還是忍不住落下了淚,在腦子裡努力記住他的樣子。
如果時間按下快門鍵,我們為數不多的幸福從此被定格,我願意成為時間的标本,供人欣賞、研究。
他側目看向我,将我摟在懷裡“這部電影太無聊了,你還哭成這樣,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我無緣無故地來了一句“遲暮安,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他上來捂住我的嘴,臉上挂着不悅“不許說這樣的晦氣話。”
我把他的手拉下去“我說如果,又不是真的。”
他冷道“那我們就是這部電影的結局。”
我笑了,但是淚水不斷地留下,眼前的電影畫面變得迷糊。
“遲暮安,我想要去外面走走,好嗎?”
他放開我,凝眉又想對我吼,然後幸福時刻就會被打碎。
為了防止我的預料,我低下頭歎了一口氣,站起身趿着拖鞋就上二樓了。
我刷牙的時候,牙龈又出血了,我看着鏡子裡蒼白的自己,笑了笑,露出了兩顆好看的酒窩。
沒想到,遲暮安進了洗漱室,他從我背後摟住我的腰。
他将臉埋進我的頸窩處,不停地蹭着我的脖頸“你現在臉色怎麼這麼差,今天還流鼻血了。”
我推開他“可能是暖氣開的太足了,有些幹燥吧。”
他對我推開他的舉動有些惱怒,于是又對我吼了,聲音很大,震得耳朵疼。
“随遇,你就是想離開我,對不對?”
我抹了臉上地水珠,不願看他動怒的臉,輕聲道“沒有,睡吧。”
我繞開他,拉開被子躺在床上。
他也跟着上了床,這次沒有摟我睡覺,我們背對背側身而睡。
我想去看看随光達,想知道他和遲暮安有沒有聯系,想去看他淩亂的生活,去諷刺挖苦他,去把所有的怒氣發到他身上。
我想要出去,就必須取悅遲暮安。
我側過身摟住遲暮安,在他耳邊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也側過身子,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被我吻住了,這時我第一次主動吻他。
他隻是愣住了幾秒,随後激烈地回應。
我們吻得是那麼熾熱,是那麼深沉,唇舌之間來回攪動,恨不得融進對方的身體。
我們在深夜裡笙歌,在月光下盤旋,在彼此的懷裡相擁。
這也是我第一次積極地配合他,第一次用身體的極限去服侍他。
第二天,他還沒有起床,我就強忍着身體的酸痛爬起來繼續勾着那個快要完工的圍巾。
可是,勾着勾着,鼻血又再一次噴湧而出,鮮血又為白圍巾點綴了幾朵鮮豔的紅梅。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遲暮安快要醒了,我胡亂地拿起桌上的紙巾往鼻子裡塞。
我忙碌好大一會兒,鼻血應該是止住了,可現在頭暈的太厲害了,身體太痛。
我把臉上的血污洗幹淨,又對鏡子裡面的那個白鬼笑了笑,露出了兩顆好看的酒窩。
他現在還是不信任我,我要怎麼做才會讓他以為我會和之前一樣愛他呢?
我走到廚房,下人還沒開始做早飯。
我帶着病痛為遲暮安做清湯面,在廚房時汗珠大顆大顆地掉,廚具也被我打碎了很多,動靜太大,驚動了那個老婦人。
她急忙趕來,看見我先是一驚。
“随先生,你怎麼來這了?”
我蹲下低頭撿着地上的碎片“我就是想為遲暮安做一次早飯。”
老婦人沒有繼續說什麼,走過來蹲下幫我一起撿碎片。
撿完之後,她隻是問了一句需要她幫忙嗎?
我拒絕了,她也就離開了。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做好了那碗清湯面,把面擺到餐桌上時,遲暮安慌裡慌張地從卧室裡出來,站在二樓看到一樓的我時,松了一口氣。
我仰頭對他笑“快去洗漱,一會兒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他注意到冒着熱氣的面,臉上的不安悄然散去。
這碗清湯面,我之前給他做過很多次,但他沒吃過一次,這次他應該會吃的。
他下來了,看了那碗面一眼,立馬皺眉,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又生氣了。
“我不吃南聲潇吃過的東西。”
我明白了,他在監控裡看到過我為南聲潇做清湯面,他不吃就不吃吧。
我坐在他旁邊,他吃着面包,喝着牛奶,而我吃着那碗面。
他搶過我手裡的那碗面,吩咐老婦人去倒掉,又把面包和雞蛋放在我餐盤裡。
老婦人接過那碗面,看向了我,臉上難以掩蓋糾結之色。
我拿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一口,味同嚼蠟,但依舊咽下去了。
“倒了就倒了吧。”
老婦人捧着那碗面,對遲暮安解釋道“遲先生,這是随先生特意早起為您做的。”
遲暮安态度堅決“我說倒掉就倒掉,以後不許随遇進廚房。”
老婦人噤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飯後,他要走了時,發現了沙發上的圍巾,拿起來瞧了瞧“買就好了,為什麼要織呢?”
“織的更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