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鸢望着窗外,桃花謝了春紅,枝頭蹿出一個個拇指肚大小的小桃子,嫩綠嫩綠的,待夏天他們會長成一個個水靈靈的大桃子。
“琰,等桃子成熟了,我給你做桃子罐頭。”
“那一定很好吃,我等着你的桃子罐頭。”
“我已經很久沒吃到了,每年夏天,姥姥都會親自挑選最肥美的桃子,煮熟去皮,切成兩半,裝進玻璃瓶中,再放上一些冰糖,封蓋後放在大鍋裡蒸。她會做好多好多桃子罐頭,從夏天吃到冬天。”
鸢兒這是想家了,想念親人了!
“鸢兒,你的家在哪裡?我帶你回去。”
“我。。。。。。無家。在這個世上隻有我一個人。”
冷琰心疼的開口。
“鸢兒,做完桃子罐頭。。。。。。随我一起回禦都可好?以後那裡就是你的家!”
桃鸢避開他的目光,又望向枝頭的小桃子。
“樸光散人究竟是何人?”
“他是楔子。”
她聽秋露原說過,楔子遍布中都各國,盛世隐,亂世出,是善搜集各種機關消息之能者,亦是身懷絕技殺伐偷襲之利器爪牙。隻聽命于王命和後命。
禦國初建之時,先祖和先母可謂并駕齊驅,同心同德同進同退方得禦國。女人并不是被圈囿于一方小天地的孱弱代表,她們亦揮師亦治世。後世逐漸太平,女人們才得以安享太平,退居後宮。
其實私下裡樸光已經把他和桃鸢相遇結識的過程講與他聽。去歲,桃鸢他們一行人經過碧水成城郊時,遇到一夥因羽、槐、蓿三國戰亂南逃的流寇叛兵,樸光恰巧經過此地。
見車上有兩個光鮮的女子,唯一駕車的男子看似戰力平平。那夥流寇起了歹意,欲劫财掠色。
秋露原一把迷藥灑出迷暈了幾個,可奈何他們人多,後面一夥人挑起車簾,拉着蘭汀的胳膊往下拖拽,嘴裡污言穢語。
眼見蘭汀就要被拽下馬車,桃鸢手起劍落,一劍斬斷了賊人的胳膊,蘭汀慣性跌回車内的霎那鮮紅血柱噴了她一臉,她兩眼瞪得通紅,呆滞幾秒,驚惶中拽掉仍抓着自己的手臂,扔出車外,戰戰兢兢蜷縮成一團。
車外流寇被震懾,皆大驚失色,瑟縮着一時不敢近前,斷臂之人哀嚎着捂住自己汩汩冒血的胳膊。
桃鸢自己也是驚呆的,她情急之下出這一劍,沒想到力氣這麼大,她時常忘了自己身負武功這回事。
“毒婦毒婦——”
“殺了她們,殺了他們!”
桃鸢一躍跳出車外,長劍在手,躍躍砍殺之勢,她兇狠的掃視一圈。
“誰敢近前——找死!”
樸光散人見這女子倒是有幾分膽色,心裡暗暗佩服。但作為楔子,有更重要的使命,這些江湖之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一次出手都有暴露危險。況這女子有些功夫在身上,流寇雖多皆是草包鼠輩,不一定赢得了那女子。
于是他往樹影裡挪了挪,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的存在。
圍過來的流寇人多勢衆,不想讓到手的美人财貨飛了,在幾個膽子大的挑唆下躍躍欲試,一個賊眉數目的小個子不知被誰踢了一腳,沖了出來。
“哎哎哎。。。。。。不是。。。。。。我。。。。。。我。。。。。。”他趔趄着,手裡的刀左搖又晃向桃鸢而去。
見有人出頭,其他人蜂擁而上。
桃鸢橫劍橫掃一圈,刀劍碰撞聲噼啪作響,幾個流寇胳膊手背大腿鮮血直流。後面的又湧上來,桃鸢左擋右避,這樣擋下去不是辦法,圈子越來越小。流寇雖是烏合之衆,但架不住人多,她必須占據有利地勢,謀求時機。她看似厲害,問題隻有她自己明白,她有時腦子跟不上動作,有時動作出了腦子跟不上,全憑本能。自己的思想和肢體還未配合的天衣無縫。
如此遲早被擒住,後果不堪設想。桃鸢使出一波狠力,刺破幾人血肉,那幾人疼的倒地翻滾,趁着流寇圍攏之際,她踩着一人的後背翻上車頂,站立車頂,欲做奮力一搏。
樸光散人不想多做停留,他沿着樹蔭前行,忽一重物砸下來,折斷了一支柳條,落在他腳邊,啪的打開了。
樸光隻瞧了一眼,便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于是拿起木匣,取出裡面的玉,看上面刻的字,手不停顫抖,這不可能,這個玉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這個木匣是那女子翻上車時甩掉的!
他還沒來及細想,一滴血珠飛濺而來,落在一片柳葉上又彈出去,雖是一瞬,樸光看清了那是一滴金黃的血液。
“住手,否則我殺了他們!”秋露原和蘭汀被束住,刀架在脖子上。
桃鸢隻得停手,劍尖杵在車頂,她則彎腰抵着刀柄稍作休息。有種想吐的眩暈感。
“小娘子,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否則——”說話之人正是剛才踢小個子做馬前卒的人,他便是這夥流寇的頭。隻是他話未說完,便被一利器穿喉,流寇還未及反應,柳葉如黃蜂一般飛來,流寇紛紛倒地。
桃鸢一陣眩暈,跌下車頂。
“小姐!”
“姐姐——”
千鈞一發之際,一老者飄然而至,于萬一之間接住了她。
秋露原長舒一口氣,蘭汀頹然倒地。
“還不上車,等死呢!”
秋露原和蘭汀恍然,跌跌撞撞爬進車裡,樸光駕車疾馳而去。
在給那女子治傷時,樸光方知女子有孕。
樸光不知桃姑娘是如何得到小木匣,可見她競随意将木匣至于架子上,幾番探尋下來得知她并不知木匣内古玉為何物,價值幾何。
當嬰兒呱呱墜地,看着他背後那個冷族王子胎記,驚詫莫名,樸光确認了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于是便定期為女子和小蘿蔔把平安脈。
***
衆人不知,樸光消失這一個月,親自去了一趟禦都,各處楔子得到的密報,彙在一起大約能估摸出一個全貌,情況實屬大大不妙!
有羽林衛頻繁出入後宮,一小宮女被折磨緻死,他悄悄去看了那小宮女的屍身,鞭打燙傷塞異物,簡直慘不忍睹。王的替身曾被人下藥昏迷,剝去衣物,想是為了探明王的正身。更有丞相突然和朝中大臣頻繁走動,暗中派人馬去往各國走動。五國似乎聞到了血腥味,蠢蠢欲動。
如此種種他已猜測出宮中王和王子掘皆非真身。這讓他擔憂不已。
這些信息冷琰何嘗不知,本是他一手策劃,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王應速速北上還都!禦都暗潮湧動,恐遲則生變!”
“孤必得帶上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