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仰着頭盯着她看了幾秒,才把這張臉和之前酒吧門口的那張對上。
今天她沒化妝。
一張臉看着素淨淡然。
少了股冷豔,多了股清麗。
但依舊是,一張很好看很舒服很有味道的臉。
“是你......”謝逸張嘴,聲音啞的要命。
“你要不要喝點水?”趙泠下意識問,問完,也不等謝逸回答就站起身:“我出去給你買。”
謝逸來不及說話,就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口。
五分鐘後,趙泠拿着瓶礦泉水回來:“要扶你坐起來嗎?”
“不用。”
謝逸搖頭,自己撐着身子坐起來,靠在床上。
趙泠挑了下眉,把手裡的水遞過去。
謝逸咕咚咕咚喝下半瓶,舔舔唇:“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碰巧路過看到你跟人打架,順手搭了把手。”
謝逸想起昨晚昏迷之際模糊的視線裡那道有些熟悉的高挑人影,擡眸:“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你受傷沒?”解軍那夥人并不好惹,她一個小姑娘。
“沒,我學過點跆拳道,他們傷不到我。”
怪不得,身上透着一股子堅韌果敢,和學校那些嬌軟的女生一點都不一樣。
謝逸松一口氣,心頭微漾:“那就好。”
短暫的沉默。
趙泠想起什麼,頓了幾秒,從包裡摸出吊墜:“對了,這個是你的吧?”
謝逸定睛一看,神色凝重的接過:“這個怎麼在你這?”
“昨晚在那塊的地上撿的。”
謝逸專注的盯着,用手指來回蹭了蹭,再小心翼翼的戴到脖頸裡,看着寶貝的不行。
趙泠側目掃過:“這個對你很重要?”
“嗯。”謝逸垂眸看看,把吊墜放進黑色T恤裡,再用手按住,靜了幾秒,才啞聲道:“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
遺物。
趙泠愣了下:“對不起。”
“沒事,該是我,謝謝你。”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不管于誰而言。
說完,雙方就再一次陷入沉默。
這安靜的幾分鐘裡,趙泠精神恍惚,忍不住想起從前。
一時之間心口壓抑的氣都喘不過來。
尤其是醫院這個地點。
總讓她想起被白布遮住的那兩句軀體。
不想再待下去。
趙泠靜了幾秒,掐斷思緒,把醫藥單拿出來:“這是醫藥費用明細,一共934,你看一下,如果方便的話,就把錢給我吧。”
一千于她而言不是一筆小數目。
謝逸随意掃了一眼,沒細看,直接從口袋裡摸出錢包,然後翻出十張毛爺爺,遞到了趙泠跟前。
趙泠把錢收起來放進包裡,看向謝逸:“醫生囑咐說在傷口完全好之前你得忌辛辣,忌煙酒,然後别沾水,及時換藥,别讓傷口感染,你自己注意。”
交代完,她就站起身來:“既然你沒事的話我就走了,再見。”
“......”早知道就不這麼快給她錢了。
謝逸沉默幾秒:“等等——”
話音落下的同時,手腕落下一股力度。
不知道是不是輸液的原因,他的手有點冷。
趙泠回頭,落在他手上。
謝逸喉結上下滾了一下,松開那片有些綿軟的皮膚,仰頭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是下意識的不想讓她走。
卻沒有挽留的借口。
一片尴尬中,有護士匆匆走進病房:“沒事的話就可以離開了,急診這邊病人多床少,麻煩理解一下,當然,如果還有什麼問題,請轉住院部。”
謝逸頓了幾秒,看向趙泠:“一起走吧。”
趙泠沒說話。
謝逸自顧自的跟在她後面出了醫院。
醫院外面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都用異樣的眼神往兩人身上看。
趙泠來回掃了下,才發現兩人衣服上幹涸的血迹。
她脫下外套,又看向謝逸:“衣服上有血,最好脫了。”
說完,又繼續沿路往公交站牌走去。
謝逸脫了外套,跟在她身後走兩步,伸手去扯她袖口,不小心扯空拽住了她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脫了外套有點冷的緣故,她的手指一片冰涼。
謝逸下意識的攥了攥:“你幫了我這麼大忙,我想請你吃個飯。”
趙泠扯了扯自己的手指:“不必,松手。”
“我不喜歡欠别人的。”謝逸盯着她,想到什麼,手緊了緊,挑眉:“你要不答應我,我就不松開了。”
他眼睛沉黑,看不出這話是真是假。
趙泠思索了一下在街上毆打病人的可行性。
恰在此時,肚子适時的叫了聲。
算了。
頓了幾秒,她抿唇:“行。”
謝逸松手:“走吧,你想吃什麼?”
醫院沿路就有餐館,趙泠不想麻煩,掃了一圈,随後指了一家面館:“就那個吧。”
“好。”
兩人進去,趙泠隻要了一份牛肉面。
謝逸點了幾個菜要了一份跟她一樣的面,回頭又要了一壺熱水,倒好遞給趙泠:“暖暖手。”
趙泠捧着杯子,感受着騰然而起把面部熏的暖乎乎的水汽,淡淡的看了謝逸一眼。
謝逸不閃不避,手裡轉着水杯偏頭看她,桃花眼微微上挑着:“對了恩人,還不知道你名字。”
“沒有知道的必要。”
“當然有啊,以後我想起你來,總得知道我想的人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