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的藻藥已經完全發揮作用。
安惜年點頭,擋開白億想來攙扶的手,下床簡單活動手腳,率先往外走去。
行走在海水裡的感覺十分奇妙。
洋流每時每刻都在流動,仿佛走在從四面八方不停吹來的風裡。
不知為什麼,這裡的光線十分明亮,絲毫不像是暗不見光的深海。
兩人漫步。
身邊路過的人魚族見到他們時,隻是面帶笑容,稀松平常地向他們打招呼。
這片海域雖然是人魚的領地,他們卻沒有像青章一樣禁止其他生物進入。
安惜年每走幾步,手臂或指尖就會觸碰到遊過的不怕生的小魚。
甚至有膽子大的,還專門遊到安惜年面前,擺着尾巴旋個半圈,在她的臉頰和嘴唇上輕啄。
白億更是受小魚們的喜愛,身後很快就自發跟了一群随他行動的小家夥。
欣賞着白億為難的表情,安惜年絲毫沒有解圍的意思,自顧自腳步輕快地往前走去。
人魚的領地不大不小,兩人慢慢搜尋,兩小時之後就把人魚村的大部分都逛過。
如安惜年所料,任務背景不可能擺在顯眼的位置。
很快,她把目光挪向斜前方的祠堂樣式的建築。
四下無人,她扯扯白億的手腕。
白億心領神會,擡手擾動水流擺脫小魚們,和安惜年向前走去。
人魚村的大部分建築都是珊瑚白色,多數沒有房頂,像是隻示意着圈起一塊私人領地。
可這祠堂不僅有屋頂,所有的牆面還都刷着多重絢爛豔麗的顔色。
就像一顆突兀的巨大珊瑚。
安惜年收回目光,踏進祠堂。
沒想到裡面并沒有供奉人魚族的先祖,也不擁有類似教堂的功能。
反而列着數不清的武器。
所有武器胡亂無序地擺放,每一把都同等鋒利強勁,似乎隻是安靜置放在原地,就能帶動周圍水流嗡鳴。
安惜年一時甚至難以把這些武器與剛才見過的和善人魚們聯系起來。
兩人交換眼神,默契地兵分兩路,各自仔細尋找起黑紙。
目光巡察的途中,安惜年想起這次任務的名字。
碧藍戰神。
也許人魚族是骁勇善戰且殘暴的一族,溟音的願望,就是讓征戰整片汪洋?
思考間隙,她的手指劃過鱗刀側身,冰冷的觸感讓她錯覺自己的指尖已經被劃傷。
這時,白億忽然出聲:“惜年,你來看下這……”
“你們在找什麼嗎?”
安惜年擡起的腳一頓,和白億齊齊往門口看去。
溟音背光面對他們,腳尖緊貼門口地面的那條光切線,不肯多邁進來一寸。
對方好奇地看向兩人:“你們那些奇怪的衣服,我都收在你們房間的衣櫥裡了。其他随身用品都堆在角落。你們丢了什麼?”
安惜年以目光把選擇權交給唯一能與對方溝通的白億。
白億上前幾步:“在找一張黑色的紙,上面有銀色的字。”
溟音不懂白億的用詞:“紙?銀色?那是什麼?”
“一塊像發絲一樣薄的石闆,上面刻下的字是夜晚海面月光的顔色。”白億糾正到。
溟音這才理解,思索片刻後搖頭:“我沒見過。”
說着,她躍躍欲試:“是落在路上了嗎?不然我和你們一起回去找吧。”
“那太好了。”白億笑笑,隐秘地向安惜年投來一瞥,“麻煩你稍等,我們需要穿好活動用的衣服。”
溟音很高興地跟着兩人回房間,随後一起出發。
臨出領地之前,村口的年長人魚向溟音叮囑到:“不要跑得太遠,小心海流。”
溟音笑嘻嘻地應下,一手一個拉着兩人,以堪比快艇的速度往青章的方向遊去。
安惜年幾乎看不清兩邊的景色。
可很快,她發現自己面前的海水逐漸變成淺淡的粉色,越往前遊越紅。
直到她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血紅包裹。
“哎呀。”溟音停下,似乎轉身面對兩人,“差點忘了這事。”
話音落下,一段空靈的吟唱鑽入安惜年的大腦。
音律連接了每一條神經,随後她的視野一片清晰。
安惜年的身體瞬間僵硬。
先前她無法對付的青章,被殘虐地撕扯成無數塊,散落在海底高山頂。
淡色的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冒出。
幾條觸須尖,此時仍在吃痛似的抽搐。
白億忽然低聲開口:“三秒。”
讓青章從完整到現在這副模樣,溟音隻用了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