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細雨在水池裡點出一道道漣漪,打落一片菡萏。
一身青衣的男人同放眼望去全是明黃色的道服有些格格不入。溫楚南獨坐在亭子裡,靠在湖邊喂着魚食,幾條錦鯉調皮地咬着他的手心,酥酥癢癢。溫楚南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臉色一喜,回頭卻大失所望,原來是成陽。
他語氣有些惆怅:“原來是你。”
成陽緊縮眉頭,朗聲道:“你若是怕宗門事物耽擱,不如先回去。白徽她料理起來定不會如你這般得心應手。”
“誰擔心她,我隻是來看望無涯子的。”
嘴上這麼說,但是溫楚南心裡還是别扭,往日他跟師姐怄氣出走,不出半日師姐就會來尋他。怎麼今天還沒過來,難不成是受傷了。看見無涯子躺在榻上沒有一塊好皮肉的樣子,他心裡不免憂慮
自己出來時應該好好查看她的傷勢再走,也不知若耶溪有沒有給師姐好好上藥,她粗手粗腳的肯定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成陽瞧他這副忸怩的神态,開起玩笑:“要不然你在我們少陽當長老得了,反正我那師兄基本上天天在外閑遊,你也可以幫幫我。”
楚南比他那個隻會惹是生非的師兄可是要強上百倍。
“我才不要。”
溫楚南蹲下身子繼續喂食,他是不可能離開師姐的。
成陽面上有些遺憾,話鋒一轉:“我已經請人查過沈清讓的身份,他跟白徽從前并沒有什麼牽扯,你應該是多慮了。”
溫楚南垂目輕歎:“或許吧,可是我總覺得她對那個叫沈清讓的弟子有些過于關注,我從未見過她對哪個弟子如此青睐。而且他最近頻頻出現在我師姐身邊,實在太過刻意。有時候我甯願她選擇的是微生隴。”
至少他是個沒心眼的。
成陽倒是一頭霧水,呐呐道:“你的意思是,白徽的心上人是微生隴?”
他怎麼沒看出來?
溫楚南扯了下嘴角,黯然閉上雙眸。他就不該同成陽這個對感情一竅不通的人講這些事,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成在原地思索了半天,實在想不到他們兩個平日有不對勁的地方。不過白徽什麼眼神,楚南不比微生隴那冷面閻王強得多,他轉頭去看望他的師兄。
無涯子因為受傷過重,整個人被紗布纏繞,隻露出眼睛跟鼻孔,病恹恹躺在榻上,要不是鼻孔裡喘着氣還以為已經去了黃泉。
成陽一進門就疑惑道:“師兄你知不知道白徽竟然對微生隴有情,我竟然從未發覺。”
聽見此話,無涯子突然開始用力掙紮。
明明是微生隴一往情深!道中那麼多的修士,你看微生隴給哪個人多說過幾句話,就連他師姐青衡,也沒見微生隴主動搭理過幾句。就隻有白徽相處時多言幾句,一雙眼睛總是落在她身上。
但因為嘴被纏住,他隻能嗚嗚了幾聲。
“果然你也不曉得。”
成陽搖了搖頭,踱步離開屋内,他要好好回想一下到底自己遺漏了什麼事情。
氣得無涯子在榻上鬧騰半天,鯉魚打挺無果後,隻能放棄動彈。
空桑内,若耶溪鼓着小臉,眼睜睜看着白徽把自家山門庫房差點搬了個精光。
“把那箱子珍珠也給帶過去。”
“對了,換個好一點的樟木箱子,不能失了體面。”
白徽看着十幾箱厚禮,心裡松快不少,幸好這些年攢了些家底。這樣一會去昆吾也不會顯得太過寒酸,微生也能體體面面的過來。
若耶溪咬着下唇憤憤道:“我以後不會月銀都沒有了吧!”
林深藏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想開些,反正我們二人的銀錢已經扣到了大後年,不礙事的。”
若耶溪還是一肚子的悶氣,狠狠掐了他腰間的軟肉洩憤,男人整張臉都因為疼痛變得扭曲。
“疼疼疼。”
她睜着杏眸看向一旁悠哉喝茶的男人,疑問道:“連池,你怎麼不難過。這麼多銀錢搬走了,說不定以後我們山門連飯都吃不起了。”
許連池抿了口茶,慢吞吞道:“不會,微生隴來空桑後,肯定不會餓到我們。”
“等等,這關玄機君什麼事情。”
他道出了實情:“微生隴不日就要來我們宗門當長老,要不然搬銀子幹嘛?”
二人均是目瞪口呆:“什麼?他要來我們空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