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那隻怪物嗎?”
顧遲遲攤開手心,将古銅色的鑰匙展示給她看。
鑰匙上的漆都掉光了,露出暗色的内裡。
女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把鑰匙。
她的臉部的肌肉劇烈地顫抖着。
忽而又面無表情:“不可能,你們殺不了它。”
顧遲遲:“如果怪物還沒死,我們現在已經是屍體了吧。”
女人的目光掃過兩人。
以往跑到這裡的玩家大都身受重傷、姿态狼狽。
沒過多久就被怪物抓了回去。
她的眼神顯示出一種空茫之色。
她是在做夢嗎?
顧遲遲見狀,再次出聲:“你知道出口在哪裡嗎,和我們一起……”
顧遲遲頓住了。
女人抓着鋼柱的手松開,無力地滑坐在地面上。
她垂着頭,肩膀顫抖,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淚珠滴在監牢滿是裂痕的水泥地面,頃刻之間就被吸收了。
顧遲遲靜了一會兒:“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你的朋友應該希望你能離開這裡。”
女人像是突然打開了什麼開關,帶着哭腔的聲音嘶啞地哀嚎。
“沒有辦法的,他掌管這裡的一切,七天,一切都會恢複原狀。”
她突然又安靜下來,眼神空洞,透着死寂:“對面的石壁上有一個開關,你們走吧。”
女人起身,步子緩慢地回到那些骷髅旁邊,身子縮成一團。
“咔嚓”一聲,監牢的鎖開了。
宋明靠在石壁上,靜靜看着顧遲遲的動作。
女人身體抖了抖,閉着眼,仍靠着骷髅的肩膀。
就像是在汲取溫度。
“我想,村長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顧遲遲輕聲說着,來到女人的身邊,“雖然你可能聽不懂,但我會解釋給你聽。”
“警告,禁止玩家對NPC透露任何有關副本的信息!”
大腦一陣刺痛,顧遲遲皺起眉頭。
還沒來得及反駁,那機械聲卡帶了一般,“刺啦”亂響一陣之後,便沒了聲音。
顧遲遲不明所以,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
“而且,你不想出去看看嗎,哪怕就一次。”
女人沒有作聲,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落在身旁的骨架上。
“出去”?多簡單的一個詞,她盼望了多久,早已記不清了。
第一次“出去”,世界混亂,她們又被關入了另一個“監獄”
然後便是無盡的等待與失望。
沒有人能幫助她們,她是被抛棄的人。
就這一次吧,讓她感受一下外面的陽光與微風。
她願意為此,付出靈魂的代價。
“好,我去。”
顧遲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今天人手不夠,等事情結束,我就幫你一起把你的朋友搬出來。”
女人愣了愣,似是沒有想到顧遲遲會說這樣的話。
還有機會嗎?
不知為何,看着顧遲遲的笑容,她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點希望。
“怎麼稱呼?”
顧遲遲的聲音淹沒在石壁震動的聲響裡,有點模糊。
名字?她的記憶裡的許多場景都褪成默片般的黑白,隻剩下兩個不同的名字。
那個名字,她已經快忘記了。
半晌,女人輕聲回答,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文華黎。”
文華黎。
這個名字與這個監獄格格不入。
與這座村莊更格格不入。
顧遲遲回頭:“華黎你好,我是椰椰!他是宋明。”
外界的光線自顧遲遲身前傾瀉而來,她的眼睛發亮,如一塊純淨的黑色瑪瑙。
光線太強了,華黎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你好,椰椰、宋明。”
……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小奇三人的心随逐漸傾斜的日光漸漸沉了下去。
一個人影蹿了進來,正是顧遲遲。
三人喜不自勝,可看到顧遲遲孤身一人,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預感。
顧遲遲将華黎兩人送回小院,馬不停蹄地回來找小奇她們。
太累了,顧遲遲撐着樹喘氣,一時說不出話。
過了一會兒,顧遲遲擡起頭,被他們的表情吓了一跳。
“出什麼事了?”
顧遲遲見三個人都完好無損,不像是被襲擊的樣子。
小奇淚眼婆娑:“椰椰姐,宋哥他是不是……”
她哽咽一聲,就要落下淚來。
芷柔面露不忍,安撫地拍着小奇的後背。
馬剛紅着眼,一拳捶在樹幹上,為自己的無力而痛心。
顧遲遲:“?”
她趕緊打住:“宋明在小院,你們快回去吧。”
“啊?!”
情緒收不回來的小奇唰地淚流滿面。
三個人一齊看着顧遲遲,仿佛在質問她怎麼不早點說。
顧遲遲有點汗流浃背了。
宋明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死掉的啊,他們的想象力确實有點豐富。
一通解釋後,小奇他們才聽她的話乖乖離開。
臨走前,馬剛問道:“你們回去的時候看見村長了嗎?”
顧遲遲回憶了一下,表示并沒有。
确實奇怪。
不過看村長和詭怪樂園的聯系,指不定在憋什麼壞。
樹林裡隻剩下顧遲遲一人,以及睡過去的大猛。
顧遲遲打量着面前的人。
該從哪裡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