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兩日倒平靜。
賀寒舟成日裡也不出去,待在屋子裡養病。
謝雲逍尚有婚假,不用去宗學,成日間也隻在家裡守着賀寒舟。
但也不十分守得住,一天大概能在那屋裡合計待上半個時辰就要被攆出來。
當然賀寒舟也不會每次都直接攆他,隻會用令人揪心的咳嗽變相地趕客。
今日一大早,謝雲逍正要去瞧瞧賀寒舟,下人卻送上來兩封信。
一封是吳大寄來的,信中說他江甯此行收獲頗豐,預計今日上午能趕回王府。
一封是蕭必安的,信紙是惡心吧啦的粉紅色,他在信中洋洋灑灑表達了數日未見謝雲逍的思念之情,讓他務必賞臉去廣聚軒一叙衷腸,并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帶上賀寒舟,讓大家夥好好見識見識世子妃的風采。
謝雲逍當即表示“呵呵”。
開玩笑,我媳婦的風采,我自己每天都是限時觀看,哪還會帶出去與二貨分享?
他提筆一揮,在那信紙後面寫了大大的“滾”字,讓小厮原路送回給蕭必安。
謝雲逍轉而繼續盯着吳大的信件,突然靈光一閃。
吳大就要回來了,得想辦法把媳婦從房裡騙出去,好布置布置。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前任“心尖寵”忠勇将軍,一隻頗有顔值與心眼的大型黑色短毛犬科動物,而他向墨竹打聽過,賀寒舟比起人,對小動物更加親切熱情與心軟……
那廂偏房裡的忠勇将軍已獨守空房多日。
今日,自己那個數日不見基本恩斷義絕的主人突然來看自己。
它一片忠誠愛主之心已被殘酷的現實磋磨掉了,它冷眼看着它的主人臉上堆笑招手叫他,但它一臉麻木,不為所動。
直到他主人從身後掏出一個鮮香四溢的雞腿……
它眼神有些許動搖但仍然總體堅韌。
接着,它的主人又掏出來第二根,它喉頭微微一動,口中開始分泌液體,但仍堅持淡然處之。
然後第三根、第四根也來了……
慢慢的,周圍一切在它眼中都化為泡影,隻有雞腿越來越大……
可惡,不是忠勇将軍沒有氣節,實在是他給得太多了!
謝雲逍提了整整十根大雞腿,終于将忠勇将軍收買了。
他蹑手蹑腳地走到賀寒舟的房門前,輕輕扣了扣,然後自己閃身跑到一邊躲了起來。
片刻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墨竹走了出來。
“咦?大狗子?公子,你來看,有隻大黑狗來敲門了!”
沒一會,身穿淺藍色長袍的賀寒舟走了出來。
他今日氣色看着好了些,更顯蘭姿仙貌。
忠勇将軍體大色黑,一般人都要怵他,賀寒舟卻不害怕。
他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忠勇将軍的狗頭,忠勇将軍舒服地眯了眯眼。
這隻狗通身黑色,皮毛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綢緞般的光澤,煞是好看。
賀寒舟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忠勇将軍“汪汪”了兩聲,張開嘴,吐出舌頭舔了舔賀寒舟的手,表情十分讨好。
賀寒舟溫和地笑了笑。
謝雲逍在一邊差點目眦盡裂。
呔!好一隻舔狗!
我媳婦的手我都沒有福氣摸,這隻舔狗上來就舔,氣煞人也!
隻見忠勇将軍歡快地搖着尾巴,然後将謝雲逍放在不遠處的狗項圈叼了過來。
他用鼻子拱着項圈,自己給自己套上了,然後又将項圈另一頭的繩子叼起來,跑到賀寒舟的身前,殷勤地搖尾巴。
墨竹捂嘴道:“天哪,公子,這大狗好聰明,它是邀你拿繩子嗎?”
賀寒舟也有點驚訝,他試探着握住了狗繩,那大狗果然興奮地連叫了兩聲。
之後,它便引着賀寒舟往院子外走去,沒走幾步還停下來回頭看賀寒舟,生怕他沒跟上。
賀寒舟被它領着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面露遲疑。
“你想帶我去哪裡?”
忠勇将軍“汪汪汪”了好幾聲似在回應他,但賀寒舟肯定是聽不懂的。
這時,謝雲逍适時出現,他今日一身雲紋黑衫襯得他豐神俊朗人模狗樣,一看便是精心拾掇了。
他沖賀寒舟解釋道:“它想你出府遛它。”
忠勇将軍快活地“汪汪”了兩聲,仿佛對謝雲逍的翻譯很是滿意。
忠勇将軍發揮正常,而謝雲逍的出現則填補了大承寵物狗界市場沒有翻譯的空白。
賀寒舟見到謝雲逍意外之餘,面色迅速冷淡下來,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它是你養的狗?”
謝雲逍殷勤地點了點頭。
賀寒舟暗嘲自己多此一問,這狗大搖大擺出現在這裡,不是謝雲逍的狗,能是誰的狗?
他将狗繩遞給謝雲逍,誰知大黑狗卻不滿地“嗚嗚嗚”起來,似乎不想換人牽它。
賀寒舟看了看忠勇将軍,突然對謝雲逍說;
“你把他養的很好,它很聰明。”
謝雲逍一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他媳婦的稱贊。
他忍不住咧嘴樂開了,又裝模做樣地捂嘴幹咳了幾聲:
“不值什麼,也就随便養了養。”
說着,他蹲下來招手叫忠勇将軍,想顯示一波與狗的交情,博賀寒舟的好感。
誰知,忠勇将軍卻将狗頭一扭,對謝雲逍嗤之以狗鼻。
放佛在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謝雲逍:“……”
大丈夫不跟一條狗計較。
賀寒舟失笑道:“它真的很聰明。”
謝雲逍有點丢了面子,他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那什麼啊,這狗子記仇得很,我從前得罪過它,我看它倒喜歡你喜歡得緊,不如勞煩賀公子帶它出去遛遛,也讓我解脫解脫?”
賀寒舟有些猶豫。
這幾日,雖不是他本意,但他與墨竹多受謝雲逍的照顧,不論謝雲逍的目的是什麼,自己終歸欠他的。
且這大黑狗又眼神渴盼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