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吃不得,都壞了。”冬子忙去馬車上找水囊,給容瑾漱口。
漱口的容瑾眉頭已經松開,他心裡面有了個底。
等黎未轉了一圈回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到馬車旁邊交流發現的情況。
黎未說:“所有的牆都查看過了,沒有翻牆的痕迹,門栓門鎖都完好。”
容瑾說:“那條鹹魚是鲫魚腌的。”
黎未,“鲫魚??”
容瑾摸了摸下巴,真相隻有一個,“熟人作案。”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六個中有人扔了那條鹹魚進去。袁叔帶人翻了他們睡的通鋪,沒有魚腥味。”
“他們手上身上呢?”
“沒辦法以此來斷定誰作案的,因為他們手上身上都有,按劉子說的,他們發現老湯壞了心裡面慌了神,慌亂之下都去碰了鍋,是他們把老湯從地窖裡擡出來的。”
黎未覺得身上有點冷,當然也有可能是心裡面冷。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我告訴你一個事實。”
黎未,“嗯?”
“老湯是老但沒有那麼老。”容瑾湊近了一些湊到黎未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黎未頓住,“你确定?”
“當然啊,我确定。”容瑾說:“你問下後廚的人,你爹在的時候是怎麼保養那鍋老湯的。”
“已經去請白塘和周元亮了。”
喊曹操曹操就到,幾乎前後腳的,白塘和周元亮了來了。
周元亮臉頰上帶着睡痕,頭發随便攏了攏就匆匆趕來,看到黎未、容瑾和白塘站在馬車邊說話,他跑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老湯壞了?”
黎未點頭,示意白塘繼續說。
白塘管着白案,沉默不愛說話,但黎爹讓他做了廚房管事。
白塘剛才說老湯每半個月師父就會帶回家調理一次,現在接着說:“師父曾經說過老湯要養,不是每天往裡面放肉、骨頭這些就敷衍過去的,那樣時間長了一鍋湯就混了,鹵再多山珍海味都美味不了。”
容瑾在旁邊點點頭。
周元亮一臉懵,“師父有說過這些?”
“你的性子軸,師父讓你切配就是在磨你的性子,看來你還沒長耳朵。”
周元亮漲紅了臉,讷讷地說,“我隻是、隻是……”
隻是覺得那些和自己無關,他隻要安心做好師父交給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讓切菜就切菜,讓燒火就燒火,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容瑾有了個想法,拉了拉黎未。
黎未,“你說。”
“店裡這鍋老湯壞了,明兒個就把家裡那鍋端來吧。”
黎未心中動了動,點頭說:“好。”
風起,把他們簡單的對話帶到了所有人耳中。
把幾個留守的小子訓得和孫子一樣的袁叔念了聲阿彌陀佛,“還是老黎有法子,多做了一手準備。”
着急上火的周元亮也跟着松了一口氣,唯有白塘深深地看了一眼黎未和容瑾,沒有言語。
後院衆人神色各異、想法不同,黎未和容瑾站在一塊兒,冷眼看着一切。
“袁叔,得味樓明天照常開業。”
袁叔說:“曉得了,少爺。”
等上了車,黎未挺直的背垮了下來,“折騰了一晚上,抓不到内鬼。”
“往好處想,知道了有内鬼存在,想辦法抓出來就是了。”
黎未問,“你讓我那麼說,是想到怎麼抓内鬼了?”
容瑾笑,“你不一樣嗎,故意沒有處置那六個人。”
黎未,“你的計劃是什麼?”
“我晚上調一鍋鹵湯,就裝成你爹弄的帶去店裡,看看晚上會不會有動靜。”
“守株待兔。”黎未想的差不多,可他想的更多。“店裡現在生意蕭條,也就靠着這鍋鹵湯勉強有幾個生意,現在湯沒了,連那麼點生意也保不住了。我爹的書房裡留有許多他研究做菜的心得,庫房裡收着許多他收羅來的寶貝食材,一頭的幹鮑、十數年的花膠、陳年的花雕和陳皮。”
“我聽出了那麼一點小味道來。”容瑾打趣。
“嗯,我在放餌,引你上鈎,但我不确定這個餌是否符合你的心意,我家除了這些做菜的東西,沒有大儒經典、也沒有大家的書畫,但你想要,我也想辦法為你收羅來。”
黎未沒有回避容瑾的視線。
眼前的男人,是他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