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嘬了嘬牙花子,他怎麼就那麼聽話,一個初來乍到的門外漢而已,怎麼就有種在竈台間浸淫十多年的泰然自若?
他弄不懂啊,總不能是因為多看書,書裡啥都有吧。
聽都準備好了,容瑾點頭,“放哪裡了?”
“都在那。”
周元亮指了個方向。
按照容瑾要求的,殺了兩隻雞,取雞架子熬湯,剩下的雞肉、雞皮分開,雞油也擱湯裡面煮了,小火煨着的雞湯湯面上浮着一層油汪汪的黃色油花,非常漂亮。
容瑾洗了手,把雞皮、雞肉切成小塊之後用竹簽子串上。
又拿了備在一邊的蔬菜、豆腐節、豆泡等等串上,直弄了一簸籮才停手。
做完了才發現廚房裡非常安靜,扭頭一看周元亮幾人都站在自己身後看他做事。
終于注意到我們了,周元亮忙問,“你這是做什麼?”
“雞汁燙菜,正好了,周元亮你幫忙把這些蔬菜先用清水燙煮一邊。”
去掉蔬菜中的澀味,燙熟蔬菜,水裡面要放一撮鹽、放點油,綠葉子菜才不會發黃。
等這些燙熟了再放到雞湯裡煮,雞湯的味道才能夠更容易吃進去,如果出去擺攤賣這個,就不會耗費更多薪柴。
周元亮左右看看,憑什麼就點他的名字啊。
他挫敗地發現,好像隻有自己比較好支使,隻能夠認命地去燙菜。
等周元亮燙菜的時候,容瑾又把早晨送來的那鍋鹵湯端了出來,直接就放在火上開始煮,燒火的是冬子,給了旺火,不出一會兒鹵湯就滾沸起來,濃郁的味道充盈整個廚房。
“還好家裡這鍋老湯沒事,這回可要看好了。”
白塘擰眉,“放在店裡嗎,要是再出事可就沒有備份了。”
容瑾無奈苦笑,“那怎麼辦,總不能天天帶着來去,這樣做老湯會壞的。”
“我住店裡看着。”白塘看着容瑾的眼睛說。
容瑾心思百轉,有一抹了然在眼中劃過,“你在店裡守着,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嫂子會不樂意的。這樣吧,我先讓冬子在店裡面守着,先守個幾天,等想到更好的的辦法後再說。”
“啊……”
燒火的冬子沒想到還有自個兒的事情,他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郎君,但郎君心硬如鐵,壓根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冬子知道事情就這麼定了,他不願意也得做,“知道了郎君,郎君可要盡快想到辦法啊,你身邊沒人照顧可不行。”
竈膛後面的冬子巴巴地擡頭看着就和雨天裡濕漉漉的小狗似的,渾身都委屈地寫着: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容瑾忍着笑意,“你放心,不會讓你多待的。”
“我會好好看着老湯的,絕對不讓它出差錯。”
冬子拍着胸口。
周元亮那兒的燙菜已經弄好,容瑾把它們分了兩份分别放到鹵湯和雞湯裡,看到他這麼操作,白塘張張嘴卻沒說什麼。
“我們試試菜,看擺攤的時候賣這個如何。”
等菜入味的時候,容瑾随手拿了個蘿蔔開始雕花。
他是野路子出身,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慢慢摸索到了自己的風格,集百家之長、融各路精髓,所以他的店裡什麼菜都有,不拘泥于一格,主打的就是一個好吃就行。做菜三要素,調味、火候、刀工他前兩者都不錯,唯獨在刀工上欠缺了點。
曾經拜訪過一個淮揚菜的師傅,那位師傅能夠把水豆腐切成頭發細絲,往針鼻子穿十來根,他讓容瑾多練,沒什麼捷徑,唯手熟爾。
所以容瑾閑下來就喜歡刻蘿蔔,把水蘿蔔雕刻成了小狗、小貓、小魚兒、小兔子……随手就扔進了鹵湯裡煮。
這一手直看得白塘腦門上青筋噗突噗突跳。
“白師兄,你也想刻蘿蔔?”
白塘哼了一聲,生硬地說,“不要。”
容瑾,“?”
不要就不要,生什麼氣啊。
随着兩隻鍋子的炖煮,廚房裡味道越發濃郁。
雞湯的香味其實很霸道,無論在什麼環境裡面都能夠使出“綿綿拳”,以低調的姿态四兩撥千斤地顯出自己的獨特來,所以濃香的鹵湯味道裡總能夠捕捉到雞湯的香。
廚房靠着三猴子路的,香味就翻過牆頭到了外面。
來往路人無不駐足聞一聞,問一問,“得味樓在做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