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貓還是朝身後的某個方向龇着牙齒,渾身散發出尖銳的敵意,它在不安,甚至瀕臨暴躁,這樣的情緒讓抱着它的沈律師也覺察到。
男人斯文的臉孔上浮現怔忡的表情,雖隻是片刻工夫,他的腦子裡卻閃過不少思緒。
沈蕭一直覺得自己不怎麼讨貓喜歡,平時隻有在喂它們吃貓條或是凍幹的時候,才能和貓貓們貼貼,得到幾分好臉色。尤其是今天和虞夏的對比之下,他挫敗不已。
但讓沈蕭沒想到的是,這裡居然有個比他更不招貓喜歡的家夥。
這讓他從心底油然而生起幾分微妙的優越感。
貓不喜歡你。
你真可憐。
沈律師那雙淺灰質調的眸子裡,朝着顧清闌的方向落去的,是清晰可見的憐憫。配合着他抱着貓的姿态,帶着一點恰到好處的、讓人誤會的驕矜。
落在顧清闌眼底就是赤.裸的炫耀,甚至是挑釁。
“……”
這樣直白且冒犯的眼神讓顧清闌覺得莫名其妙,心頭無名火起,他垂下眼睫遮掩住眸底的情緒,移開視線去看虞夏,全然當這人不存在,那張美麗的臉龐上剛露出一個冷冰冰的笑。
他正要對身旁的女孩說些什麼,不料被人打斷。
隻見原本已經擡步離開的沈蕭,朝着顧清闌的方向走了過來。
“?”
“?”
别說顧清闌,就連虞夏也是一頭霧水。
她看看這兩個站在她邊上的男人,腦子裡冒出“啊你們居然認識”的想法,不過三秒,就被擊碎了。
因為她看到這沈律師朝着顧清闌遞出了一張名片。
“你要是想來看它的話,也可以聯系我。”他說話慢吞吞的,說出來的話卻是氣人的很。
至少對于顧清闌來說是的。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順着對方的視線看過去,落到這人懷裡的這隻奶牛貓身上的時候,顧清闌克制住掀唇譏諷他一句“你是不是傻逼”。
但顧忌到站在一邊的虞夏,青年臭着張漂亮臉蛋,冷冷接過沈律師遞過來的名片。
虞夏也是一臉懵,她眼睛裡閃過具象化的迷茫。
顧橖喜歡貓嗎?
……沒看出來。
也許是他藏得太深了吧。
沈蕭覺得自己很大度,既然都給了名片,那出于禮貌也該介紹一下自己。這麼想着,他又朝顧清闌伸出手。
“你好,我是沈蕭。一名律師,主攻婚姻法方向,有機會一起合作。”
聽聽,多歹毒的話。
就差挑明了說你以後離婚我很樂意幫你打官司。
顧清闌幽幽看了虞夏一眼。
同時伸出手,和沈律師握了個手,語氣随意,又帶着一點漫不經心。
“那估計是沒這個機會了。”
前台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虞夏身後,戳了戳她的後背,等她看過來的時候,面帶佩服地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再做了個“牛逼”的口型。
虞夏倒吸一口冷氣,腦中如有驚雷炸響,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詭異的局面。她和這沈律師分明是第一次見面,還有顧橖你,你又來湊什麼熱鬧?!
不等這兩個人再寒暄些有的沒的,虞夏一把抓住顧清闌的手臂,就要拉着他往外走,邊走邊朝着沈蕭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啊沈律師,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顧它啊,掰掰。”
等出了貓狗救助站的門,一路往前走了至少有幾百米的距離,确定周圍環境沒什麼人之後,虞夏這才放開抓着顧清闌的手。
她沒好氣道:“剛剛看你那表情,我險些以為你要沖上去打他。”
說着,女孩語氣又軟和了點。“顧橖,沈律師沒有惡意的,他應該隻是職業病,沒有詛咒你和你以後太太的意思。”
月色下,青年輪廓分明的五官顯得愈發清冷,他淡淡看她一眼。
“别忘記來看看它。”
虞夏:“……”
虞夏:“你别這樣。”
顧清闌輕輕笑了下,“怎麼了,我不過是提醒你去看它而已。”
虞夏:“我知道剛剛是我不對,把你一個人扔在車裡了,但你也看見了,這不是因為那隻貓骨折了嘛,我着急去把它送到救助站去,這要是晚一點那可就是一條命的事情!”
顧清闌重新拿走剛剛塞回她手裡的包,接着,輕輕推了下女孩的肩膀,示意她往前走,他“嗯”一聲,清冽悅耳的嗓音,飄散在這沉冷安靜的冬夜。
“對啊,所以别忘記來看看它。”
虞夏:“………………”
她腳步沒停,下意識被推着往前走。
“看什麼看啊,我和他又不熟。隻是因為救那隻貓才認識的!”女孩明亮的雙眸閃過屬于惱怒的情緒。
“是嘛。”
青年語氣輕描淡寫,那雙如含水光的眼睛冰冷卻含情,說出來的話陰陽怪氣得很,“嗯嗯,雖然不熟,但可以有說有笑着,還高高興興地加了聯系方式。”
虞夏被怼得一時無言,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