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凝不疑有它,乖順地閉上了眼。
當人閉眼時,觸感便會放大許多。
左凝感覺到無花沾着露水的指尖蜻蜓點水般從額心至鼻尖輕輕拂過,又移至眉心......一股至精至純的内力沿陽白、絲空竹二穴争先湧入,左凝身體不由一顫,靈台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無花的動作極為溫柔,她心中竟湧起一股說不清的奇異感覺,甚至于四肢都有了些酥麻之意,叫她忍不住想要睜開眼睛。
忍耐了許久,才聽無花的聲音悠悠傳來。
“法成了。”
左凝緩緩睜眼,隻見無花眉目含笑地凝視着她,日光輝映,霧氣氤氲,仿佛四周樹木花草都溫柔了幾分。
由于禅法的緣故,二人的距離似乎離得極近,左凝從未與其他男子有過這般近的距離,心中不免緊張,忙後退一步,故作鎮定道:“好、好厲害的法門。”心中又不由佩服起無花的内力精純,若是由她使來,萬萬使不出十分之一的風采。
“太敷衍了,這分明就是在你額頭用雨水畫個十字,你不會信了吧。”系統不懂經脈,不明所以,但因着無花害它蒙冤,心中對他很是不喜,忍不住在左凝腦中吐槽。“這個和尚古怪的很,哪有男人一上來就摸女人臉的,你是金大俠的人物,要注意分寸!”
“你怎的這般啰嗦。”被系統插科打诨,左凝心中剛湧起的一丁奇異之感便消失得幹幹淨淨,轉而向無花打探起第二法來。
無花細細打量,她面色已然恢複如常,心中不免暗自可惜,繼而道: “璨華乃太陽之精,非萬裡晴空無法施展,非淩空之頂無法施展,非有緣之人無法施展,有此三非,今日是無法為左姑娘演示了。”
“那最後一法呢,是什麼話?”
無花臉上露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怔然,他一時凝視着左凝,沉默片刻,聲音極輕:“世人謠以戲言,第三法.....萬般不可與姑娘道明。”
“有什麼話是不可直說的?”
不待左凝相詢,身後便傳來了兄長左飛英清冷的聲音,這聲音由遠至近,待話音落下時,左飛英已穩穩站在了左凝身邊,他穿着一身暖色黃衫,偏偏神情卻頗為冷傲,仿佛眉眼唇梢都帶着幾分寒意。
“阿兄。”左凝喚道。
左飛英朝她微微點頭。
“我遠遠便覺察到一股寒意,原來是左兄到了。”無花笑道,他一語雙關,既是贊歎了左飛英修習的寒冰真氣,又是調侃了他的不近人情。
左凝不由好奇這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是如何稱兄道弟的。
“無花。”左飛英淡淡道:“你不在少林,來武當做什麼。”
無花道:“我現下不在少林,隻因為江湖出了一件大事,讓我不得不下山。”他歎了口氣,接着道:“你可知道,近幾個月來兩湖的僧人多了許多。”
“和尚多了,也是大事麼?”左凝接口問道,短短半個時辰,她已将無花看做了熟人。
左飛英見此不由微微皺眉。
“和尚多了本不是大事,隻是這些和尚都是些無惡不作的假和尚。”無花道:“如今兩湖域内人人自危,世人都道是少林僧人所為,貧僧此次下山,便是奉師門之命一探究竟。”
左飛英颔首:“如此,我兄妹二人便不打攪你辦事了。”
無花心領神會,微微一笑:“山高水遠,還盼下次會期。”他頓了頓,心思微轉:“上回左兄托付之事已然辦妥,待次月可至少林尋我,定不負良辰。”
“有勞。”左飛英道,說罷朝後舍走去,然而他步伐緩慢,顯然是在等着左凝趕上。
“快去吧,左姑娘。”無花輕聲道。
“再會啦。”左凝與他一見如故,心中升起了幾分不舍,但想有緣既會再遇,便匆匆跟上了左飛英的步伐。
左凝不知道的是,直至她二人越走越遠,無花面上清風拂月般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他姣若好女的面容上似乎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寒意,轉瞬又被眼底浮現的虛假溫柔所沖淡。
無花輕攆指尖,仿佛指尖上還殘留着左凝的體溫。
“并非易容,難道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