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轉過身時,卻突然愣住了。
不知何時,甯照溪和蔣彤站在了她身後。
江聽語眨眼,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确定沒有在電話中提到任何有關聚會的事情之後才松了口氣,禮貌地朝兩人鞠躬:“蔣老師,甯老師好。”
蔣彤表情自然地點點頭:“聽語你還在啊。”
“正準備走了。”江聽語乖巧回答道。
雖然不知道兩人聽到了多少,但是這種情況下正常人都會裝作沒有聽到。正如她所想的,蔣彤并沒有提起她方才電話裡說到的事情,隻是問她餓不餓。
江聽語這才反應過來,整個下午她就喝了小半杯奶茶。經過提醒,她的肚子突然感覺到了饑餓。
“正準備去吃。”江聽語回道。
“正好,我和照溪也準備吃晚飯,要不然一起?”蔣彤眯着眼睛笑着問道。
江聽語驚訝到半張着嘴,還不等甯照溪說話就先擺着手拒絕:“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蔣彤笑眯眯地說道,“多個人吃飯也熱鬧,你說是吧照溪?”
江聽語大腦空白,努力思索在網上所了解到的有關蔣彤的一切。但最後卻一無所獲,因為網絡媒體對她的描述并不多,蔣彤不喜歡參加綜藝,出席的活動也少,沒辦法了解到她真實的性格。
但在她想象中對方即便性格溫和,也不至于好相處到這種程度。
對方的态度好到讓她覺得有所企圖。隻不過這個想法剛從腦海中冒出來,她就狠狠地掐斷了。
并覺得這樣的想法十分好笑,她能有什麼被對方所企圖的呢?
“當然。”
清冷的聲音突然拉回了她的思緒。
江聽語無辜地眨了眨眼,蔣彤在網上的評價不多,但是托朋友的福,她對甯照溪的了解還是挺多的,至少性格不會這麼的溫和好相處。
頂流影後十分怕麻煩,所以私下從不簽名合照。
和不熟悉的人私下一起吃飯這種事更是不可能。
“聽語喜歡吃什麼?”蔣彤問。
“我都可以。”江聽語回答道。
“都可以啊……”蔣彤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甯照溪身上,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魚。”甯照溪淡淡道。
江聽語愣了下。
該說不說,她從小到大最喜歡吃的就是魚了。
甯照溪的眼睫很長,說這話時自然而然地微微低下頭,兩人離得近,江聽語稍稍擡頭就能夠看見她黑長的眼睫秀挺的鼻梁,風吹過時,鼻翼之間依稀能夠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不刺鼻很好聞。
她想起高一時總能聽見别人說甯照溪噴了香水。那時候的高中人多口雜,說各種各樣的話都有,有次江聽語實在聽不下去,就推了一把胡說八道的人,那時還結了不小的仇。
江聽語雖然總是拒絕朋友的安利,但從來沒有否認過甯照溪的美貌,甚至在高一剛進學校時,她就承認了這個事實。
當時被忽視是真,但江聽語從來不覺得對方有什麼錯。
就如網上所流傳的那樣,她知道甯照溪從小過得并不算好,也沒有任何背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某種程度上來說江聽語也算是知道她一點點算得上黑曆史的事情。所以她認為對方就算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她也沒有任何問題。
江聽語這般想着,沒有聽清蔣彤說了什麼,直到對方重複了一遍問題,她才回答:“我知道離這幾公裡外有一家烤魚店特别好吃。”
蔣彤十分捧場:“烤魚不錯,聽語你會開車嗎?”
江聽語點頭,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但是還沒來得及等她回話,就聽見甯照溪搶答:“我開了車。”
江聽語隻能跟在兩人身後往車庫的方向走去。
甯照溪開着的是一輛不太顯眼的白色賓利,當她解鎖車輛,蔣彤就率先打開了後車座的門。
江聽語當然不敢搶坐,隻能跟在她身後等她坐進去之後自己再進。
但她還沒來得及上車,就見後車門被蔣彤關上了,耳邊還能聽見她的聲音:“聽語你坐前面吧,我一個人坐後面寬敞。”
江聽語擡頭看了眼還站在駕駛位車門旁的甯照溪,抿唇,說出了第一句主動對她說的話:“要不我來開?”
“不用,”甯照溪頓了頓,又道,“你坐好。”
江聽語無奈,隻能動作輕緩地将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坐了進去。
她覺得此刻的場面有些尴尬,之前一直在調節氣氛的蔣彤也不再說話。
江聽語聽見車門被關上,她下意識地将手放在開車窗的位置,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放下了手。
最近天氣有些涼,有時候在室内還需要開空調調節溫度,她擔心現在自己開車窗會影響到她們,所以沒再動作。
但似乎并不是她一個人暈車,在她剛放下手,沒準備開窗時,車窗卻自己緩緩向下。
甯照溪開了車窗。
“你面前的儲物盒裡有暈車糖。”
甯照溪聲音淡淡的,但相比較以往,她卻覺得此時的聲音有了溫度,不再像往常一樣清冷。
江聽語猜測可能是因為甯照溪現在說的這番話對一個暈車人士來說猶如天神降臨,所以才會覺得對方變溫柔了。
江聽語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糾結氣氛尴不尴尬,向她說了聲謝謝之後便打開了面前的儲物盒,從裡面拿出了暈車糖。
“蔣老師,吃糖嗎?”江聽語轉身問道。
蔣彤搖頭:“我不用,我有點困了先閉會兒眼睛,你們聊。”
江聽語:“……”
她打開糖罐,從裡面倒了一顆出來,放在手掌心,在準備放進嘴裡時,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眼旁邊,正好對上甯照溪的目光。
江聽語輕咳了聲,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對方的車裡,拿着别人的暈車糖,而且車裡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暈車糖,肯定是車主有需要,所以她将手中的暈車糖遞了過去,輕聲地問了聲:“你要嗎?”
江聽語聲音很輕,如風掠過,柔和溫暖,帶着幾分對陌生人的小心翼翼。
甯照溪并不暈車,之所以會在車裡面備暈車糖也是在某個瞬間想起了高中時候有人坐公交車也會暈車,失笑時就已經買下了糖。
在那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在儲物盒裡換上新的糖,即便知道這個副駕駛位有可能并不會坐上她想象中的人,但她卻時時刻刻為這一刻做着準備。
所以當這一刻成真時,她還有些恍惚。
她的恍惚在江聽語看來卻是另外的意味。
江聽語猶豫間直接将暈車糖罐遞給她:“自己拿?”
她試圖解讀了一下對方眼中那複雜的神色,據她所知甯照溪是有潔癖的,所以她現在就這樣将暈車糖倒在自己手掌中遞給她的行為,或許在對方看來十分肮髒。
這樣想,對方眼中的複雜和猶豫就有了答案。
江聽語眨眨眼睛,一邊因為安靜的環境而感到不安,一邊又因為對方的眼神感到奇怪。
要還是不要給句話呗?就這麼看着她,她也不能變成糖給她吃呀?
就在江聽語漸漸開始不耐煩時,她看見甯照溪動了,青蔥如玉的手指微微輕擡,她下意識想将自己右手中的暈車糖罐遞給她,右手開始朝她傾斜時卻發現對方的手指已經朝着另外的方向去。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左手掌心中觸及到的涼意,等她回過神垂眸看去時,自己掌心中的那顆暈車糖已經被拿走了。
甯照溪的溫度很低,指尖時時刻刻都散着涼,這樣的溫度讓她感到熟悉。幾天前她的手腕曾感受過。
她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見那顆暈車糖已經被面前的人放進了嘴中,随之而來的是車子被發動的聲音。
江聽語抿唇,朝左看了看已經空了的掌心,又朝右看了眼那滿滿裝着暈車糖的罐子,有些恍惚。
不是有潔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