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個實力強橫的魔修,臉上濺滿了血,如惡鬼一般,在魔淵裡行走。
那身氣勢和威壓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他猜,這人就是那傳聞中殘忍嗜殺的新晉魔尊,殷寂連。
顧煋聽了咦的一聲,眉毛又挑起來。
“這小魔尊不管好他在魔界的一畝三分地,跑來魔淵幹什麼?”
“這就牽扯到另一樁秘辛了。”
老闆笑笑,微妙地道:
“這魔頭,還年少的時候似乎被一個仙界來的人惹到了。”
“殷寂連對此人恨之入骨,日夜都想生啖其骨肉。”
所以才不顧禁制的影響,遊蕩在一般魔修不願踏足的魔淵中。
顧煋眸色微沉。
半晌,他微笑道:
“我倒是好奇,到底哪位能人把他惹得這樣火?”
老闆也笑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一段孽緣呢?”
他還想再說幾句,然而顧煋卻已經起身。
“哎,仙家!”
“魔淵實在是太兇險了!”
“您要是去曆練就算了吧,何處沒有機緣呢?”
顧煋聽聞,擡手遠遠做了個禮。
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落在微弱的夕陽餘晖中,再看一眼,就不見了。
隻有風送來一句飄飄忽忽,似乎還含着歎息的話:
“舊緣未斷,非去不可。”
風沙愈來愈大,土礫刮在臉上生疼。老闆眯着眼收拾起了茶攤。
他又想起那個孤身入魔淵的劍修少年,渾濁的眼中浮現出一絲不忍。
“說不定呢?那位看起來那樣不凡,也許真能從魔淵出來。”
像是安慰自己一樣,他低低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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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魔淵深處——
密林蔽天,日月無光,風聲呼号。
林中立了一個持長劍的人。
他半邊臉全濺了血,一雙黑眸陰冷至極,身邊散落着一具具猙獰可怖的狼獸屍體。
殷寂連的右手緩慢地淌下血滴,黑發淩亂搭在前額,手中的重劍鋒刃已被血染了一層又一層。
這早已不是他遭遇的第一次獸群埋伏。在此之前,大大小小的獸群已來了不下數十次。他自己,也在這烏煙瘴氣的魔淵裡耗了足有一個月。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此刻都已瀕臨極限。
殷寂連擡起發顫的左手,想抹去臉側血迹,但濃稠的血怎麼也擦不淨,最後他索性放棄。
“......”
然而,詭異的寂靜中,一縷微弱的腥風刮過。
殷寂連腦内警鈴大作,他猛地緊繃,手中重劍重新提起,直視前方幽深的草葉。
這是無數次出生入死和野獸撕搏錘煉出的直覺。
一雙又一雙熒綠圓睜的獸瞳在黑暗中亮起。
“呼哧......呼哧.......”
草地上血還未冷,轉眼間又來了一波獸群。
三四十隻種類各異的兇獸,此刻發出低沉的喉音,壓低獸軀朝殷寂連逼近。
不對勁。
殷寂連心中一緊,但無暇多想。
他緩慢地用餘光觀察将自己包圍起來的獸群,随即身形一展,暴起躍前。
刹那間劍光如電,殷寂連手中重劍直奔領頭那隻身長近兩尺的熊型兇獸而去!
與此同時,一聲狂暴的咆哮在林間炸響,兇獸紛紛嘶吼着奔向殷寂連。
地面都在震顫。
一場惡戰不可避免的來臨。
匆匆趕路的顧煋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他停下腳步,擡頭望向被樹葉遮掩的昏暗天空。
他已經進了魔淵。
這一路走來,隻覺血氣濃厚,莫名詭異。
他屈指壓上眉心,輕歎一聲。
“怎麼這般麻煩......”
背後那把纏滿布條,血迹斑斑的長劍已經滑到了手中。
劍身低沉地嗡鳴。
這柄未出鞘且被纏死的劍,竟瀉出一股凜冽濃厚的殺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