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何佩如疑惑地轉過頭去。
才發現坐下的人竟然是顧兆謙。
她的神情瞬間變得茫然,接着很快反應過來:“阿謙哥。”
顧兆謙點點頭,确認她兩旁的空位都沒有人,問道:“你就自己一個人?”
她下意識點頭,緊接着又猛地搖頭,撇過頭去往黎家樂的方向看:“舅舅叫了他的助理和我一起過來。”
黎家樂時刻留意着這邊的情況,看到顧兆謙的出現,隔空和他點頭示意。
“那你呢?”何佩如沒再翻看手裡的那本拍賣冊,轉過頭來問道,“一個人嗎?”
既然如此,顧兆謙決定索性坐在這裡,氣定神閑地答道:“我都是一個人參加這些。”
“喔。”拍賣會還沒開始,何佩如覺得倒不如嘗試着和他聊一聊,問道,“你來拍賣會是打算拍什麼東西嗎?”
“過來看看有什麼值得拍的。”按照慣例,他會不定時拍些藏品以備不時之需,“你呢?”
她如實答道:“要幫舅舅他們拍些東西。”
顧兆謙坐下時就留意到了那本翻出痕迹的拍賣冊,進而聯想到何佩如的過去,再問道:“你是第一次來拍賣會?”
“對……”她知道顧兆謙肯定是猜到了,現在不過是象征性地提問,接着小聲說道:“可能想讓我鍛煉一下吧。”
顧兆謙一點也不意外,從路過的侍應生托盤上拿了杯紅酒喝了一口後,應聲道:“可以說這是個挺正常的想法。”
又看着上面放置着的飲品,選了杯橙汁遞給何佩如:“你還是喝果汁吧。”
“謝謝。”
恰好如了何佩如意,何忠的所作所為使她打從心底抗拒酒精,就算是上了大學以後始終堅持着滴酒不沾。
自從蔣家為何佩如舉行的那場晚宴結束後,她私底下想過很多,并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莫名對顧兆謙有着極大信任。
她猶豫了片刻,偏過頭對着顧兆謙說道:“你說,如果我庸庸碌碌,或者說我甚至是一早就放棄學業,我回到蔣家還有可能得到這些嗎?”
何佩如明顯可以感覺到,眼前這個一向對她的話神态自若的男人,卻因為她的話遲疑。
她好像不再需要他開口,此刻已經知道了答案。
顧兆謙之所以不說話,并非默認何佩如的話,而是在想衡量應該怎麼說才可以打消她反複出現的疑慮。
“豪門世家确實會首選優秀的家庭成員。”他終于開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來自家人的愛意不需要任何理由,這一切都是說不清也算不盡的。”
曾幾何時,何佩如真切感受過顧兆謙所說的來自家人的愛意。
但是時隔太久,她已經忘記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輕輕搖頭:“我我知道,但是我不敢信。”
“能讓你獨自來參加拍賣會,無疑是他們由愛衍生出對你的信任。”顧兆謙了解蔣家,自然是有發言權,“按照他們的想法,你最好還是拍些喜歡的東西回去,不然他們恐怕誤會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夠。”
何佩如認真思忖起他說的這些話。
這樣直接将事實和情況攤開在她的面前,思緒愈發明朗後,心境也釋懷了不少。
這會場内的燈光緩緩暗下,顧兆謙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提醒道:“開始了。”
藏品按照拍賣冊上的順序進行拍賣。
何佩如再次拿起那本冊子,她要拍下的三件藏品一樣比一樣貴重,聚精會神地等待着它們的出現。
她隻知道要好好完成蔣奕辭交待的任務。
首先出現的是蔣耀宗選定的清朝乾隆時期禦制瓷碗,大屏幕上投影出來的照片拍攝得很精細,一眼便能看見上面巧奪天工的紋路。
就連是何佩如這樣的外行人,也可以輕輕松松看出這件藏品價值不菲。
拍賣官簡單介紹過後,報出起拍價宣布開始。
隻見台下的牌子絡繹不絕地舉了起來,叫價不僅愈演愈烈,而且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何佩如的内心像是始終有一顆大石懸挂,隻不過當她舉起牌來,卻一點也不帶猶豫。
生怕拖泥帶水的話,更容易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她屏住呼吸關注着拍賣情況,此時價格已經到了九位數。
盡管蔣奕辭說了無上限,但何佩如還是在退縮中咬咬牙,再次舉起了牌子。
“一億兩百萬。”
然而下一秒——
“一億五百萬。”
“一億八百萬。”
……
“一億兩千萬。”
舉牌叫價的頻率終于慢了下來,何佩如緊緊捏住牌子,剛才腦子裡一片空白,如今總算想起可以朝旁邊的顧兆謙求助。
她轉過頭,面露難色:“我……”
顧兆謙明顯看出她在糾結,現場看來有人也是沖着這件藏品而來,看來如果他不說點什麼,她隻會繼續苦惱下去:“還有很大的空間可以加價,我看這個碗的價值不僅于此。”
“好。”她稍稍松一口氣,又問道,“那你覺得多少錢拿下還算合理?”
他搖了搖頭:“既然想着拿下,就沒有必要考慮這些。”
“我知道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