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裝了事,阮昭晚上睡的很不踏實。
熬到天明。
等芙莺提了飯食回來,主仆二人用過早食便離開了暮雲苑。
“三顆柳樹,那管事娘子說的應該就是那個地方。”芙莺指着不遠處三顆垂柳樹,繼而又道:“姑娘,看來前面就是侯夫人的秋棠苑了。”
阮昭颔首,提裙上了台階。
大廚房人多嘴雜,想打聽事是最佳之所。
侯府的下人對祁陽侯世子避之不談,阮昭不打聽便是。
而事實證明,隻要不問祁陽侯世子的事,其他都可行。
秋棠苑。
早食過後,周氏為祁陽侯正朝服衣冠,下人便是這時進屋禀話:“侯爺,夫人,世子夫人來了,正在屋外侯着。”
周氏輕輕将朝服衣襟撫平,“世子夫人怎來了?侯爺不是讓她在院子裡将養嗎?”
祁陽侯也疑惑阮昭過來作甚,“讓人進來。”
兩人在堂廳見的人。
阮昭繞過垂挂的屏風進屋,屈膝行禮,“兒媳給公爹、婆母請安。”
“起來了罷。”祁陽侯接過下人端來的茶,“不是讓你在暮雲苑歇着?”
祁陽侯說話直,那語氣像是在質問。
周氏忙搭腔,“聽聞阮家是書香門第之家,世子夫人的禮儀果真極好。平日啊,侯府請安三五日一次便可,無需太勤。”
祁陽侯看了眼阮昭,道:“聽夫人的。”
阮昭福了福身子,應下。
“侯爺,該進宮了。”屋外,傳來小厮催促聲。
見祁陽侯要起身。
阮昭也等不到鋪墊了,起身先見禮再開口,“今日是回門日,兒媳想問問出府的馬車如何安排?兒媳父親還在客棧等着再見兒媳一面好啟程回杳陵。”
話自然是假的,她那親爹堪比後爹,這次能送她出嫁,也是看在侯府的門第高一心巴結。
但不妨礙阮昭拿他做話頭。
周氏眼底掠過一絲詫異。
若是旁人家女兒出嫁,三日回門自是合理。
可這事放在阮昭身上便不合理了,清虛觀徐觀長說了,新婦進入侯府隻有平安度過三日方可破法。
今日正是第三日。
祁陽侯起身的身形一頓,“你爹沒同你說明?”
阮昭疑惑的搖頭,這事還有講究不成?
“當初本候去阮家提親,便與親家說過,阮氏女出嫁到侯府,不必回門,你父親應下了。”
阮昭差些沒控制好表情,她知道自己的親爹渣,卻不想到底是她想的淺薄了。
不方便回門和不必回門,前者是世事無常,後者那是賣女兒。
阮昭垂下眸子,掩下眼中嘲諷,“許是父親說了,兒媳沒記住。”
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枚絡子,“來晉安路上,兒媳頑皮弄壞了父親墜子挂繩,這枚絡子是用來修複的,公爹與父親定好的事兒媳不敢忤逆。兒媳有個不情之請,想讓身邊丫鬟代替兒媳走一趟,親自将絡子交到父親手中。”
祁陽侯颔首,看向侯夫人周氏,“備一份厚禮,讓丫鬟一并帶去。”
有了祁陽侯的話,阮昭知道芙莺出府穩了。
祁陽侯上朝去了,阮昭叮囑芙莺出府事宜後并未急着離開,而是同侯夫人周氏話家常。
她如今在侯府宛如個什麼也不知的傻子,隻能從這些知情人口中套套話。
沒說兩句,下人急匆匆進屋:“夫人,國公府齊世子來了,鬧着要給世子爺送成親禮。”
周氏眉頭微蹙,額角開始疼,見阮昭還在,道:“你先回去罷,那齊世子是個混不吝的,我去把人打發了。”
阮昭沒有多話,點頭應下。
她墜在侯夫人周氏之後,到岔口,往左邊是去回暮雲苑的路,而周氏是往右去前院。
阮昭好奇心驅使跟了上去。
隔得遠,還未見到人,便聽到一叫嚷的聲音,“知道蕭二成婚,本世子馬不停歇的來給他送禮,人呢?怎麼不出來恭迎本世子。”
“你們家世子夫人呢?聽說長的奇醜無比,跟蕭二絕配啊,快出來讓本世子開開眼。”
“齊世子慎言。”侯夫人周氏的聲音響起。
“侯府夫人來了,見過侯府夫人。”那齊世子說話語氣有些不着五六,痞裡痞氣的:“夫人,本世子來給蕭二送成親禮,他怎麼也不親自來接啊,多失禮。”
周氏面上笑容得體:“世子不在府中,不如齊世子改日再來。”
“他不在新媳婦總在吧?叫出來讓本世子瞧瞧,對了,新媳婦還活着嗎?蕭二那麼克妻,沒把人克死吧,這是第幾個來着?哦,第四個了,啧啧啧,命真硬啊。”
阮昭不敢靠太近,因為前院那邊有下人守着。
她是繞到旁邊牆後偷聽的,侯夫人周氏的聲音聽不太清,但那齊世子說話聲音大,她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克妻,再到第四個,阮昭頓住。
不等她細想,後頸一疼,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