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太後口谕,阮昭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完了,這把她架的太高可不是好事啊。
那太監指着一旁幾個端托盤的小太監,對阮昭道:“世子夫人,這些都是太後娘娘特意賞賜給你與世子的。”
阮昭一一看去,一對鴛鴦琉璃杯盞、一對腰挂流蘇同心結、兩顆紅寶石掐絲石榴擺件……
全都成雙成對,那石榴還寓意多子多福。
若是這些賞賜給一對新婚燕爾再合适不過,偏阮昭嫁給祁陽侯世子原因為何,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這就耐人尋味了。
阮昭下意識看了眼蕭辭,對方臉上表情臭臭的,不過從到正廳開始便一直如此,并未有變化。
阮昭現在後悔讓芙莺出去打聽了,不知者無罪,她這會兒比較犯難自己該用何樣的表情面對。
太監說完還等着她謝恩,阮昭垂着頭,甕聲甕氣道:“多謝太後賞賜。”
忽的,耳邊響起一道輕笑聲。
“收了太後這般多禮,本世子何時帶娘子進宮給太後謝恩?”
蕭辭說話的語氣,給人一種散漫但下一刻他仿佛就要搞事的感覺一般。
傳話太監一噎,想到這位爺的性子,那可是皇宮都敢鬧的主,讪笑道:“太後近來禮佛不得空,謝恩便罷了。”
“當真不用?這顯得本世子很不知禮數。”
“太後娘娘說了,世子一路舟車勞頓回來,合該好生歇歇,為侯府延綿子嗣為重。”太監賠着笑:“太後口谕雜家宣讀完了,也該回宮去給太後娘娘複命了。”
“蕭總管,送公公。”侯夫人周氏看向侯府總管道。
宮裡人一走,正廳安靜下來。
侯夫人走到老太君跟前,開口道:“世子回來了,今晚是在水榭還是母親院裡設家宴?”
老太君:“先不安排,過些日子邀了大房、三房的人一道。”
侯夫人周氏應下:“好。”
阮昭不着痕迹打量了侯夫人幾眼,記得第三日去侯夫人的院子請安說回門一事時,那會兒她就覺得奇怪,但當時想着出門沒多在意。
這會兒阮昭再次察覺怪異,侯夫人身為侯府當家主母,喊蕭辭為世子,而不是兒子或者像老太君那樣喊辭兒。
親母子沒有這般生疏的,唯有繼母與繼子女之間這般客氣。
好比她那繼母,便一直五姑娘五姑娘的喊她。
可她嫁入侯府,也無人與她解惑這些。
“世子夫人無事罷?”侯夫人周氏關切的看向阮昭,目光落在她臉上。
阮昭搖頭:“無事。”
老太君聞聲注意到這邊,對阮昭道:“綠蕪,領世子夫人回鶴林苑梳洗。”
“祖母,孫媳還是回暮雲苑梳洗罷,夫君才回來兩日,與您定有許多話講。”
老太君想了想沒多阻攔,她确實有事叮囑蕭辭,便安排綠蕪送阮昭回去。
暮雲苑。
“姑娘,這些擺在何處?”芙莺捧着太後賞賜道。
“找個箱子鎖起來。”這些東西她與祁陽侯世子定是用不上的。
賣又不好賣全是宮裡賞賜的,回來時仔細看過,上面全都有宮中的刻印,除了壓箱底别無他法。
芙莺放好那些賞賜,打了水來服侍阮昭洗臉。
這邊主仆二人剛剛收拾妥當,暮雲苑門口傳來說話聲。
芙莺忙出去,再回來語氣有些急:“姑娘,門口來了一位管事嬷嬷,帶着一衆丫鬟婆子,好多人。”
阮昭将帕子挂在架子上,起身往外走去。
院子裡果然站着一衆人,為首的嬷嬷穿戴不俗,瞧着就知是府中有頭有臉的下人。
見阮昭出來,嬷嬷臉上笑容得體:“世子夫人安,老奴是侯夫人身邊伺候的,姓蘇。”
阮昭颔首:“不知蘇嬷嬷前來所謂何事?”
“老奴奉夫人之命送來喜房之物。”
阮昭看到丫鬟端的手腕粗的喜燭、還有紅豔豔的鴛鴦枕被等。
這不會是來布置喜房的吧?
下一瞬,蘇嬷嬷又道:“要煩請世子夫人在屋外坐一會兒,老奴很快放好這些物件。”
阮昭的猜想沒錯,這位蘇嬷嬷就是來布置喜房的,所帶來的東西全都是喜房要用的。
“打攪世子夫人了。”蘇嬷嬷的動作很快,不到一刻鐘便帶着丫鬟婆子從屋中出來。
給了賞銀,送走蘇嬷嬷一行人。
阮昭和芙莺對視一眼,往内室去,進去立刻被震住,原本清清冷冷的屋子,這會兒喜豔極了。
阮昭當時是與公雞拜堂成親,成親當日喜房裡冷冷清清連喜婆都沒有,這會兒除了喜婆,别的全都有了。
便是床上連元帕都鋪設好了。
蘇嬷嬷前腳才走沒多久,後腳綠蕪便來傳老太君話,意思也清楚明白,便是今晚蕭辭會來。
阮昭松了一口氣,她還擔心太後一攪合,讓蕭辭更鬧情緒,到時候讓他回房睡也更加麻煩。
上頭有老人壓着就是好,省事。
“勞煩綠蕪姑娘跑一趟。”阮昭給芙莺使了個眼色,後者拿了賞錢放到綠蕪手中。
知曉蕭辭晚上要回内室,但具體卻沒說何時。
阮昭身邊沒有多的下人可差遣,主仆兩不知蕭辭這會兒在何處,芙莺去書房問說是不在。
“若是蔡媽媽和錦芝她們在便好了。”芙莺一邊說着一邊動手擺飯。
阮昭抿了抿唇:“應當快到了。”
也不知蔡媽媽的腿腳可還利索,自蔡媽媽去莊子上,她們有兩年多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