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安的律師證沒收,就捏在手上,她待會還要給跳樓那女人看。
而王禹也一眼看到她,朝着走來。“知安。”
應知安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看向來人。
“過來這邊!”王禹的聲音很正常,他的步伐獵獵帶風,背後他的女同事也緊跟其後,就這一眼,下一秒王禹招手的動作被放慢。
我去!應知安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又有一束光莫名其妙下來,照在了非常熟悉又非常不熟悉的前律師·現法院執行局副局長王禹身上!
應知安進律所那一年,王禹也是剛拿到執業證,按照他們所的慣例還沒有帶實習律師的資格,可架不住王禹牛逼啊,案子接到手軟,所以雖然王禹隻比應知安大兩歲,可應知安還是規規矩矩喊他“師父”。
新手律師帶着新手實習律師,兩個人在案件中也算是一起摸爬滾打、焦頭爛額,甚至為了好幾個刑事案件熬夜加班、為了搶最後的上訴期限以辦公室為家,這些經曆讓二人之間結下了深厚的戰友情誼。
直到王禹突然一個華麗轉身,背刺戰友,從一起罵甲法官龜毛、乙法官強勢的戰友,變成了掌握生殺大權的法官,當時還年輕的應知安隻覺得魔幻,越想越覺得被背刺。
可做律師厲害的王禹,做法官同樣厲害。
進入法院後,踩着政策改革的紅利成功通過考試,成為了員額法官。
之後更是扶搖直上九萬裡,年紀輕輕升級到執行局副局長的執行法官。
這麼一個老戰友,彼此都見過對方加班到宛若喪屍的狀态,甚至在方知安眼中王禹好脾氣又溫柔地不像個男人,像是她的閨蜜!
而現在,那束光猛然出現,應知安眼中的王禹就像是一根老黃瓜刷了新漆,就像是一朵鮮花開放,他身材高大穿着法院最難看的奶奶灰制服,都顯得腰身筆挺,搭配着硬漢的身材,給人一種異常可靠的感覺。
“走走走,一邊走一邊說!”王禹往回撤了一步,做事依舊風風火火,卻因為這一步讓緊跟其後的女生完完整整進入了應知安的眼眸。
而後應知安就驚奇地發現,那束光!那束詭異的光,照耀得并不是王禹,而是王禹的女同事!
而熟人王禹一離開那光束的範圍,那奶奶灰制服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看,而且襯得他臉色就不好,那黑眼圈看上去還挺駭人。
但也有例外,比如王禹的女同事,她同樣穿着奶奶灰制服,可她皮膚白皙就顯得素雅,一頭黑色長發半紮着,安靜又柔順地被别在耳後,無框眼鏡搭在筆直高挺的鼻梁上,半遮住冷靜銳利的目光,她飛揚的眼尾帶着并不柔美的氣質,像是将将入鞘的刀鋒,卻是那麼迷人!
她大概率是一名執行法官,有着法律賦予的獨特魅力,和執行一線鍛造地勇毅氣質。
這是一位和應知安有着非常相像氣息,卻比之更為知性的成熟女性。
應知安在這一瞬間,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種叫做“意亂神迷”的魔法,她的目光無法離開這個女人。
“走啊!”王禹急切的催促終于喚回了應知安的意識。
她狼狽地低下頭,跟上了王禹的腳步。
而那令她失态的女法官也同樣緊跟着他們。
天台上有人還在跳樓,應知安搖曳的心思被專業素養擠到角落。
那個跳樓的女性看上也很是年輕,隻是眼淚鼻涕糊了一眼,淩亂的長發被天台的風吹亂,像是女鬼一樣遮住姣好的面龐。
“你要的最好的離婚律師已經到了。”王禹高聲向女人喊着。
應知安舉着自己的律師證,收斂起自己銳利的日常風格,切換到了溫和的“做生意”模式。“這位女士,我叫應知安,你有什麼需求都可以提,我會盡力幫你。”
要跳樓的女人聲嘶力竭,“你是江城最好的離婚律師?!”
“倒也能算上。”應知安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女人的腹部,“你那麼年輕,長得也好看,應該很多男人追你,你也應該是第一次當媽媽吧,你那邊風那麼大,樓那麼高,千萬要小心,掉下去,可什麼都沒有了。”
應知安的語氣雖然溫和,話語卻并不見得多溫情,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還帶着許多意味深長的言外之意。
王禹和那女法官幾乎在同一時間皺起眉。
“知安.....”王禹用手肘戳了戳應知安,害怕她激化對方情緒。
應知安卻并沒有去看他,且又高聲說了一句,“我之前看到一句話,不知道你聽沒聽過,說是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那起碼得有很多很多的錢啊。正巧,我在幫我當事人要錢這一方面,有過很多成果案例,你确定不下來和我細聊一下?”
在天台之上,那呼嘯而過的風還帶着夏天燥熱的氣味。
可應知安像是一個溫柔的冰刀,卻因為堅定而平穩的腔調而沾染着難以言喻的強大,以至于會讓人無意識就順着她的邏輯思維去思考,從而在她搭建的利弊得失的“國度”中無條件地信服她。
而的确也是如此,那個失态的女人像是在溺亡之際抓住了一塊浮木,“對,沒有很多很多的愛,起碼要有很多很多的錢......”
她嘟囔着,飛快地一遍遍重複這話。
她的目光在瘋狂無措之中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