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作弊器系統的出現,除了一開始讓應知安有過些許慌亂,到了後面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都說是夏天大家心浮氣躁,家庭間容易産生摩擦,原本想着能忍的也都通通忍不了,所以應知安的活就更多了。
忙着賺錢,這個詭異系統的事情便被抛之腦後。
唯一要顧及的便是來自宋曦丹頭頂的分數,因此,除了朱芸那件事情交代給了宋曦丹,應知安還很是大方地給了好幾個案源。
而她,則是把自己的出差行程排滿,去外地開庭。
避開交流,是讓年輕人冷卻最好的辦法,應知安自認為如此。
所以當朱芸給她打電話時,她正在遙遠的祖國之南給她的當事人遞上紙巾。
當事人還在抽泣,沒有任何可以進行正常表達的痕迹。
應知安拍了拍當事人的肩,“你先平複一下情緒,我們等會接着聊。”
在離開前,應知安還将一整包紙巾放在了當事人的身旁,這才拐到清淨的角落。
“剛剛有點事,”應知安看着烈日照着椰林,一身來自梅雨季的潮濕都像是被烤幹了。“怎麼啦?”
“他們家鬧起來了,方穎和她老公搶孩子鬧到派出所,之後也不知道相互說了什麼,方穎老公做了33頁的ppt,在網上曝光方家,說他們有遺傳病但騙婚。”朱芸的聲音聽起來恹恹的,而方穎就是她介紹給應知安的前大姑姐。
“有人幫你幹了你想幹的事情。”對于這個事情應知安早就預料到了,亦或說這其中本就有她和宋曦丹的推波助瀾。
“是啊,要是玩劇本殺,我就是全場身份最高的人,很多朋友都讓我别結婚,我按照你交代的,順勢也把我們沒領結婚證的事情說給他們聽,他們都還反過來勸我說是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門,而且這起鬧劇也沒有人來關心我和他訂婚的事情了。”
“這不是很好嘛?你為什麼聽起來不是很開心?”
隔着遙遠的距離,朱芸幽幽歎了口氣,“知安,你真了解我,我的确不開心,知道他們倒黴的那一瞬間,我是真的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可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了,湧上來的是一種難受。”
“為誰難受?”
“為我自己,也為方穎的孩子,她還那麼小,父母卻撕扯地那麼難看,波及範圍又那麼大,如果她真的要跟着方穎生活,我也害怕她受到那些風言風語的影響。”朱芸又歎了口氣,“其實,我現在覺得,我也沒有那麼恨方家,而且因為我還傷害到那孩子,我也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朱芸是個很單純的人,她從小就沒受到什麼挫折,網路上時常會刷到的原生家庭疼痛,她絲毫沒有,她從小就生長在一個有愛的家庭中,長大之後最大的疼痛大概就是法考遲遲不過,可她作為本地獨女,家中殷實根本沒有賺錢養家的需求,所以,在沒有遇見這個前未婚夫之前,她過得是極其輕松自在的生活。
這樣的人,沒有壞心眼,可顯然也沒有什麼高情商。
她此時此刻說的話是發自内心,但在因為幫她而實際操盤的應知安面前,顯得有點太綠茶了,應知安和她是多年同事,自然知道朱芸這份單純,所以她絲毫沒有生氣,反而安撫道:“你也是學法的,《為權利而鬥争》裡面有句話,任何目睹恣意侵犯權利的行為,而感到義憤填膺、道德憤怒的人們,都會具有權利的理念感,這種憤怒感是對亵渎權利的具有道德性質的強有力反抗,是法感所産生的最美麗、最振奮人心的證言。”
“可實際上,我并沒有任何法益受到侵犯。”
“權利是需要捍衛的,不僅僅是物質利益,你的道德存在和人格同樣重要,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行為究其根本都是無意義的,甚至于我們當下所做的選擇可能最終失大于得,可假設我們不為自己而戰,這并不是積極地迎合和諧,隻不過是麻木的倦怠道德,朱芸,道德權利也是權利行使的一種類型。”
應知安溫和地說道,對于這種天真幹淨的靈魂,她總是有更多的耐心去開解,“回歸到這件事情本身,那個孩子你大可放心,宋曦丹昨天和我通過電話,她和男方見過面,男方對孩子是真心的,孩子之前一直跟着他生活,上了法庭,法官從有利于孩子健康成長角度,也會傾向于不改變孩子原有的穩定生活環境,男方優勢非常大。”
聽到這個,朱芸的語氣歡快了一點,“那就好,哎,不想理這件事情了,我準備請假去旅遊了,我爸媽給了我錢讓我去外面散散心,我準備出國,要不要一起去?”
“我沒時間,案子排得滿滿的。”
“案子沒有辦完的時候,錢也沒有個賺到頭的時候,知安,你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休假了,之前法定節假日你也在加班,都不回家看看你爸媽嗎?陪陪他們?”
應知安輕笑一聲,“我要不要給你念念我媽今早剛剛給我發的小作文?”
“他們催婚也是擔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