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門派弟子在丹華宮外集結完畢,藥宗作為承辦門派,長老年為負責主持開幕典禮。秋獵是四年一度的盛會,曆時多日才尋得這樣一處适宜舉辦之地。丹葉林地勢多變,是衆多妖獸靈獸的匿藏之地。此次秋獵曆時七日,七日内所有進入丹葉林的弟子可以捕獲妖獸,以獵的量最多者取勝。
但這量不僅僅是數量的意思,還要從獵的妖獸品階評判。丹葉林妖獸衆多,品階有高有低。品階高的妖獸自然比品階低的妖獸難獵,法力不強者稍有不慎可能還會因此受傷。所以在進入丹葉林前,各門派弟子會進行一場比試,決出最強的百人。隻有最強的百人才有資格進入丹葉林。
年為一經宣布規則,台下頓時響起竊竊私語。
他們本就是各門派較出挑的弟子,抱着尋找機緣,提升修為的态度來參與秋獵。未曾想還要經過一番比試,比試不過還不能參加。那他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肅靜。”年為厲聲道,他本就長了一張嚴肅的國字臉,裹挾着威壓的聲音從台下掃了一圈,衆人頓時安靜。
身後的弟子抱過來一摞竹簡的簽,年為沉着眉,說道:“下面請各位弟子一一上台抽取自己的對手。”
話音剛落,剛安靜下來的弟子們又開始怨聲載道。他們的宗門離丹華宮路途遙遠,一路不停地趕來早已身心俱疲,還沒休息片刻就要迎接一場比試,很難不起怨氣。
年為對此視而不見,在他看來這屆弟子靈根極其差勁,修煉如同蜻蜓點水,一筆帶過,卻又心高氣傲,須得經過一番磨練,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嘴上雖抱怨着,弟子們卻很自覺地排隊上台抽取竹簽。沒過多久,竹簽被抽完,年為宣布比試開始。
丹華林機遇難得,上台的人也是用盡渾身解數。
年為看着他們仿佛菜雞互啄般的比試,重重地搖頭,随後後退幾步坐回位子上。
“太差勁了。”年為歎氣,對身旁坐着的裴長硯惆怅,“一屆比一屆差勁,再也看不到能與當年裴掌門相提并論的弟子了。”
想當年裴長硯初初及冠,便跟着玄靈子身後前來參與秋獵。那時沒人看好這個出生茅廬的弟子,也不曾想到他竟能以一敵百,用絕對碾壓的實力打敗所有人,包括當時被譽為天才少年的劍宗弟子甯柏,最終成為榜首。秋獵之後,所有人都記住了這個橫空出世的少年,而裴長硯也讓沉寂許久的玄靈山一路攀升,成為如今各大門派之首。
“比試剛開始,年長老不妨往下看。”
裴長硯面色未動,一身玄衣仿佛一尊冷沉的雕塑,他的視線在台下掃了一圈,最終精準地定位到在人群之後的江思昭。
“哦?”年為來了興趣,“如此說來裴掌門是有看好的弟子。”
裴長硯輕聲一哼,放下瓷杯,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興許會有。”
比試如火如荼地進行,江思昭頭一回參與這種事情,覺得新奇就一直站在後面看。
“下一位,玄靈山寂懷月對符宗範務。”
懷月?
玄靈山來參與秋獵的弟子中有兩個來自至清峰,一個是寂懷月,一個是李沉舟。
隻見兩位比試的弟子走上台,禮貌地拱手行禮之後,往後退開。
“範師兄,加油!”
“範師兄,打倒他!”
比試開始,加油聲不絕于耳,可惜的是江思昭前面的人似乎都來自符宗,因此他隻能聽到有人替範務加油,這讓寂懷月的氣勢一下就被壓倒了。
江思昭越聽越覺得寂懷月可憐,他玄靈山的弟子怎能落于下風!況且寂懷月是他的徒弟,别人有的寂懷月也要有。
于是,江思昭兩隻手團成圈放在嘴邊,大聲喊:“寂懷月,加油!”
雖然他已經很用力地在喊,奈何周圍太過嘈雜,呼喊聲很快隐沒在風裡,飄散得一點都聽不見。
可惡。
江思昭停下喘氣,旁邊給範務加油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他攥緊拳頭。
不行,得另尋個法子。
遠處南言被一個男弟子堵在柳樹旁,那男弟子生的俊美高大,眼神卻黑亮亮的,很像一種靈寵。江思昭瞄到了他們,靈光一現。
記得南言曾教過他傳音的術法,江思昭捏了個訣,對手心的法力大聲喊道:“寂懷月,加油!”
登時,洪亮的“寂懷月,加油”蓋過前方弟子的聲音,響徹武場。
武場上兩人已經經過一番較量,他們對彼此的實力都有了差不多的估量。寂懷月勝在法力強盛,而範務技巧更強,一直避免正面對上寂懷月,兩人一來一回拉扯,始終難分勝負。
寂懷月正暗自盤算,手心握住的劍微微顫動,響亮的一句“寂懷月,加油!”穿過層層噪音傳到耳畔,仿佛微風拂過,他感到耳朵癢癢的。
他往台下望去,恰巧對上江思昭烏亮的眼睛,掌心驟然縮緊,心裡炸開了煙花。
要赢。
寂懷月堅定地回過頭,銀劍被法力環繞,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上半空。
“那是…”江思昭這一遭動靜自然驚動了台上的年為,他循着傳音術望去,尋到人群之後的江思昭,覺得熟悉卻又叫不出名字,最後去問身旁的裴長硯,“裴掌門,那是你玄靈山的弟子?”
裴長硯的目光也落到江思昭身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白瓷杯。江思昭的傳音術很有效,不止蓋過了符宗弟子的聲音,也讓散在不同角落的玄靈山弟子聯合在一起,一同為正在比試的寂懷月加油。
“不是。”裴長硯撩低眼,按下眸底的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