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面色一變:“果真是血迹?既不是你的,那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看向謝瑤音,後者忙擺手道:“母後,也不是我的。”
謝瑤音言簡意赅,很快把事情經過說了個清楚。當然,她着重提及了謝懷琤的傷勢與處境,言罷悄悄看着皇後的神色。
聽了這番話,皇後先是一愣,随即雙眉緩緩蹙起:“五皇子?”
她眉眼間閃過一絲憫色:“自從他母妃故去,陛下對這個孩子也是厭惡至極,不許任何人提起他。這些年,他能平安活下來實屬不易。”
“姑母,”姜清窈忍不住開口,“我瞧着五殿下實在可憐,您能不能命人暗中照應他一下?從前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如今我看着他過着這樣的日子,總歸不忍心。”
皇後眉宇間有些無奈:“本宮曾在陛下面前為他求過情,請陛下念在父子之情的份上寬宥他,卻被陛下一口回絕,因此本宮也無可奈何。”
她話鋒一轉,語氣逐漸變得嚴峻:“隻要聖心一日不轉圜,此事便沒有改變的餘地,你們也不得再提,免得惹禍上身,明白嗎?”
“窈窈,本宮知道你一貫心善念舊,”皇後看向姜清窈,“但此事非同尋常,你萬不可與五皇子有什麼私下的來往。否則陛下知道了,連本宮也護不住你。”
姜清窈一窒,雖有滿腹的話想要辯解,卻隻能安靜垂頭,低聲道:“是,姑母。”
“而今,或許隻有一人能夠救他。”片刻後,皇後忽然開口。
姜清窈與謝瑤音對視一眼,謝瑤音試探着開口道:“母後,您是說......皇祖母嗎?”
皇後嗯了一聲:“若太後回宮能過問此事,陛下自然會謹遵她的意思。因此,太後是唯一的希望。但你們不可刻意在太後面前提起,免得被陛下知曉,會疑心是你們撺掇。”
她輕歎一聲:“一切隻能看那孩子的命數了,賭一賭太後能否得知其中内情,為他做主。”
那話語裡透着無盡的蒼涼與無奈,姜清窈盯着那晃動的燭火,隻覺得眼底酸澀,便緩緩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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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分,太子果然如約前來。
宮女通報後,他很快步入殿内,恭恭敬敬地向皇後行禮道:“兒臣向母後請安。”
“衍兒,快免禮吧,”皇後含笑招手示意他坐下,“外頭風大,快坐下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待太子落座,姜清窈與謝瑤音才分别在繡墩上坐下。
皇後照例先問了他幾句功課與起居之事,這才放心地道:“如今冬日寒冷,你每日晚間念書要注意身子,莫要受了寒氣。”
“母後關懷,兒臣銘記于心,”太子起身答應了,又接過宮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隻是母後舊疾未愈,也莫要勞心過甚,須得好好當心。”
母子倆又噓寒問暖了一番,晚膳很快便一樣樣擺上了膳桌。食不言,寝不語,衆人便沉默着用完了這頓飯。
飯畢,太子親自服侍着皇後服了藥,這才道:“不打擾母後休息,兒臣先行告退了。”
皇後倚在榻上合了眼,随口吩咐道:“阿瑤,送送你皇兄。”
姜清窈自忖身份,想着太子離開,自己不好大剌剌地坐着不動,便也起身跟了過去。
殿外,暮色四合,天空倏忽又飄起了雪花。太子站在廊下,對早已伫立雪地中撐傘的内侍恍若未覺,隻淡淡笑着看向謝瑤音:“阿瑤,你今日遇到了六弟?”
謝瑤音一愣,面上随即覆上薄怒:“他這是向皇兄告狀去了?”
太子啞然失笑:“非也。隻是我今日恰好看見六弟和你先後從同一處地方出來,便猜測你們是不是碰上了。”
謝瑤音敢作敢當:“是,不僅碰上了,我還教訓了他一通。”
“六弟做了何事?”太子有些疑惑。
“他不好好待在書房念書,反而在外仗勢欺人,我實在看不過去。”謝瑤音道。
“仗勢欺人?”太子皺眉,“他欺了何人?”
面對這位細心體貼的兄長,謝瑤音向來無話不說。因此,她下意識便把一切經過脫口而出:“他指使手下毆打五皇兄,實在不像話。”
太子眉梢輕擡,眼中透出意外之色:“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