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兩個?”傅晚司問。
“就這兩個。”左池說。
“還想要什麼?”傅晚司往旁邊看了看,那邊有很多看着更好看的筆,左池挑的是一塊五一支的,店裡估摸着也沒有比這個更便宜的了。
左池說不要了,見傅晚司還在等,而且耐性不是很多的樣子。他眨了眨眼睛,改口說:“書,我要買書。”
“走吧。”傅晚司說。
左池拿了三本書,一本童話故事,一本詩集,還有一本是傅晚司的書。
左池看都沒看直接抽出來拿到手裡,說要買這三本。
傅晚司感覺他看起來更像是挑了幾本封皮好看的書。傅晚司的書書皮都很好看,很亮堂清爽的顔色,看着一點也不沉重。
就是不知道這小孩回去發現書上的傅晚司和眼前的男人是同一個後,會是怎麼個想法。
傅晚司莫名有點兒期待。
在收銀台,左池掏出手機要掃碼付款,傅晚司看見他手機也是最新款的,很貴。
他伸手攔了一下,“我來。”
左池一點沒猶豫地把手機放下了,站在一邊等傅晚司交了錢,又辦了一張會員卡,往裡面存了一千塊。
店長拿了個最大的塑料袋裝,因為傅晚司把牛油果也買下來了。
店長裝好了要遞給他,傅晚司沒接。
在店裡拎着這玩意兒到處走就夠蠢的了,出門之後他不允許這顆牛油果還待在他手裡。
左池很有眼力見地接過來,傅晚司順手把會員卡扔到了塑料袋裡。
“哥哥你什麼意思?”
出了門,左池舉了舉塑料袋,把有會員卡的那面對着傅晚司。
“工資,”傅晚司讓他這聲“哥哥”叫得眼皮跳了跳,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你今天逗我開心的報酬。”
他從來不是個吝啬物質的人,對之前的小男友們也是,找他要錢傅晚司每次都給很多。
以為左池會拒絕,再不然也會說句謝謝什麼的,但左池就這麼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還跟他說“你也逗我開心了”。
那你不給我買本兒書麼,傅晚司在心裡笑了他一句。
傅晚司拉開車門的時候左池就站在旁邊的小台階上看着他。
汽車啟動時發出的聲音很小,傅晚司按下車窗,問他:“在哪上學?”
“我不上學,”左池的頭發被風吹的飄起來,顯得整張臉都很柔軟,乖張和冷淡都不見了,隻剩下有些空白的平靜,他笑了笑說:“我在上班。”
哦,是在“意荼”。
那兒工資和小費還挺高的,左池長得好,估計能收更多,外套和手機大概就是這麼買的。
傅晚司最後看了他一眼,左池就沖他揮了揮手裡的袋子,裡面的牛油果被擠得有些變形。
傅晚司很輕地笑了一聲,沒再多問,踩下油門開出了停車位。
兩個莫名相遇的人沒緣由地在一起待了幾個小時,之後連句再見都沒有就各自分開了,誰也沒提下次要不要見面。
每年清明節前後那幾天傅晚司都會空出來,和傅婉初一起回他們長大的那個村子,看看爺爺奶奶。
今年也不例外。
傅晚司開車去接傅婉初,車就停在她家樓下。
按了兩聲喇叭,傅婉初就從車庫裡拎着幾大兜子燒紙和紙元寶出來了,像個從地底下鑽出來的财神。
“今年買的得有幾百個億,他倆可怎麼花。”傅婉初坐上車,熟練地給車裡換上她愛聽的歌,叮裡咣當的動靜聽得傅晚司胃疼。
“花不完給二叔勻點兒。”他說。
“二叔有程泊燒呢。”傅婉初又切了個歌。
海城離那邊挺遠的,上了高速要開七八個小時。
傅晚司開了小半天,到服務區兩個人互相換了一下,傅婉初坐上了駕駛位。
“昨天朱曉給我打電話來着,”傅婉初握着方向盤,“問我你是不是丢哪了,前幾天還聯系呢,突然沒動靜了。她說她要開車撈你去。”
朱曉就是傅晚司的責任編輯,跟他們很熟了,誰的電話她都有。
“在寫了。”傅晚司靠着車座閉目養神,開車久了容易犯困。
那天和左池分開後他哪也沒去,直接回家了。
路上看見有人在賣小盆的多肉,他下車買了兩盆,到家裡給噴了點水擺在了書桌上。
開了電腦才想起來,那家書店裡也賣多肉,而且品種和質量比街邊蔫兒巴巴的好多了。
第二次見面,依舊沒有穩定的聯絡。
傅晚司心裡其實有些可惜,但他又犟又嘴硬,幹不出主動要聯系方式的事兒,也不想承認自己的這些毛病,矯情巴拉地找了個相當藝術的理由。
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