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拿到我應該得到的一切,我會立刻跟她離婚的,你就不能等等我嗎!”
姜稚禮被他的這番言論氣到笑出聲,嘴唇張了張,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該從哪一句開始反駁,索性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行,我理解你,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費心騙我,可以一心一意地為你家裡出力了。”
“你什麼意思。”
“我們從現在開始,再無瓜葛的意思。”
“你不要把這件事想的太嚴重了,這不過就是些小困難而已,隻要我們始終站在一起,沒什麼不能克服的。”
沈銘肖還急切地想說些什麼,這時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緒蓦然就平穩下來。
他看向姜稚禮,試圖擠出一個溫柔的令人信服的笑容,但他的眼眸猩紅,神情狠戾,看起來格外瘆人,“而且你這麼多年都沒有喜歡過别的男人,隻對我念念不忘,”
“清醒一點吧。”
“你明明就非我不可。”
非他不可。
姜稚禮被蓦然戳到痛點,咬着牙,說不出話。
她之前從沒想過這麼多,但這時才猛然發現,自己從前一直過的,就是一種非他不可的生活。
現在被他用這樣的嘴臉說出來,活生生的諷刺。
“離開我,你能活得了嗎,還想跟我斬斷關系。”
沈銘肖很滿意她的表情,緩步逼近,捏着她的後頸俯首在她耳邊道,“沒了我的庇護,恐怕沒幾天你喜歡的事業就會離你遠去了。”
“到時候怎麼辦呢,你還要回南韓嗎,”他笑的輕蔑,“可你在那邊大概也沒有立足之地了吧。”
姜稚禮眉頭緊蹙着,胸口微微的起伏。
其實這些話對她來說毫無威脅力,而她卻對他更加失望。
她喜歡了這麼久的人,竟然跟蕭呈那種敗類沒有任何區别。
這樣的事聽起來很可笑,她竟然也會有這樣狼狽的一天。
可她記憶中的他,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忽然分不清是因為自己當時年紀小,從一開始就識人不清,還是時間真的會改變人。
但無論怎樣,她都不曾了解過真正的他。
還好,現在認清也不遲。
“沒關系,我以後落魄到什麼樣的地步,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但現在,”姜稚禮擡頭,壓下所有委屈,心平氣和地最後說了句,“再見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沈銘肖并沒有挽留,隻是看着她的背影,有恃無恐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否則後悔了回來找我,場面可會不太好看。”
看來他也不太了解她。
姜稚禮心裡泛起一陣酸澀,她捏住裙擺,強迫自己不再理會,再糾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還是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更為妥當。
那輛黑色幻影還停在原來的地方,林铮等在後門口,見她出來,立刻走在前面去替她拉開車門。
姜稚禮思緒此時還處在一片混亂中,完全沒有空去細想蕭硯南為什麼會一直在這裡等她,隻是有些木然地坐上車,看着周圍的景緻一點點的倒退。
喉頭哽的難受,鼻尖也酸的厲害,她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隻知道很機械地壓下自己幾欲崩潰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若無其事,風平浪靜。
卻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僞裝堪稱蹩腳,緊抿着的唇和眼底将落不落的淚水,都讓她看起來倔強又可憐。
蕭硯南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接着明淨的隔闆玻璃瞬間變得不再透明,讓後排徹底的變成一處私密空間。
“現在沒有别人在了,用不着強撐。”他别過臉看向窗外,右手卻抽出自己胸前口袋中的方巾遞到她面前。
姜稚禮接過,卻隻是捏在手裡,“可你還在這。”
蕭硯南輪廓僵硬了一瞬,無奈道,“我不會看的。”
姜稚禮幾乎要被說動,但又忽然反應過來,有些急切地提高了些聲量,“我又沒有要哭。”
蕭硯南閉了閉眼,有點哭笑不得。
“我現在還要回去參加活動,而且我明天也有拍攝,”姜稚禮絞盡腦汁思索着各種理由,“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我不能哭。”
“對了,我還要回去工作,”似乎是找到了能暫時逃離這種情緒的方法,她立刻拿出手機打給了小躍,“我馬上就回去,讓Kevin準備一下。”
“啊,”小躍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可我已經跟主編說了你身體不舒服,主編讓你好好休息,跟媒體那邊都已經打好招呼了,現在可以提前回家了。”
撞上蕭硯南意味深長的目光時,姜稚禮才後知後覺自己的電話音量有些大。
她避開他的目光,迅速挂了電話,呆坐了幾秒後,又再度看向他。
“我覺得瑞華的項目還可以,”她頓了頓,“你為什麼不願意給他們投資。”
事到如今,她還是想問問。
“并非我不願意,”蕭硯南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點了下,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隻是這個項目我希望獨資,所以他們需要有所取舍。”
“但很可惜,他們最終并沒有選擇德盛。”
須臾的靜默後,姜稚禮輕笑了聲。
姜珩川說過,瑞華目前的選擇除了德盛就是印聯,沈銘肖一直口口聲聲說為了不聯姻會争取德盛的投資,到頭來依舊還是一句騙她的謊話。
恐怕他早就打定聯姻的主意了,從澳城的那場拍賣會開始,又或者更早。
仔細想想,接受德盛的投資就僅僅是合作而已,而現在沈明聿失勢,應桐月又是獨女,他在這個關頭和應家聯姻,不僅能享受到兩家結合起來的資源,保不齊以後的瑞華和印聯都會盡在他的掌握。
好精明的算計和取舍,同時也試圖蒙蔽她,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動的成為一個惡劣的角色。
她不願意相信他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可現在的一切證據都表明,她從前的确是錯的離譜。
原本就噙不住的淚水就這樣徹底滑落了下來。
蕭硯南沒發覺,自己的呼吸竟然随着她的眼淚而有一瞬間的停滞。
想讓她不用故作堅強,但當她真的在流淚的時候,他又有些可笑的不知所措。
他難得有這樣的時刻,他永遠都遊刃有餘。
除了八年前,那時也是敗在她手裡。
“看開點。”
他在感情上沒什麼經驗,更不知道這種事該如何安慰,半晌才生硬說出一句,“及時止損,從投資上來講,也是一種獲利的方式。”
“我沒有為他哭,”姜稚禮覺得沒面子,有些氣急敗壞,可就是控制不住哽咽,“我就是覺得…自己最近太倒黴了,總是在丢東西,僅此而已。”
她這二十一年來的壞運氣在這段時間集中爆發似的,先是接二連三的丢工作,現在連喜歡的人也丢了。
真的很倒黴,倒黴透了。
Kevin說會否極泰來,而她完全看不到那個泰到底在哪個方向。
閘口開了就收不住,姜稚禮一開始還是小聲的嗚嗚咽咽,後來覺得哭都哭了索性豁出去了,發洩似的開始掉眼淚。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隻手托着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遞到她面前。
滿眼都是朦胧的水霧,姜稚禮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
是一盒草莓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