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十年前,時涼的變化還是挺大的,主要是在不知觀離譜的畫風之下,謹小慎微但正常的時涼也被帶歪了,具體表現為,他已經開始把很多危險的事情誤解為一件小事,即不謹慎也不害怕。
比如,去危險的大型靈渦中暢遊一番這種事。
“主子,正如您所想那樣,赤紅關深處的岔道,有一處隐秘深澗,内部有複雜的靈氣漩渦,深度超過4000米……再往下的話,您所說的靈氣效應失衡現象過于嚴重,我甚至連飛行都無法保持,隻能上來了。”
任晚娴點頭:“嗯,那就和之前的計算差不多,赤紅關所在的位置,原本應該是空間的最底層,靈流網道的一處緩沖點,内部本有數種可能是天然形成的結構陣法,可以緩解靈流的‘流速’,但在開山老仙破山後,緩沖點受損,在一定時間的積壓後,部分沒有得到‘減速’的靈流順着缺口,不斷往上層空間沖鋒,并在表層空間形成靈蝕現象,蝕出了個深澗……”
聽着任晚娴又開始叨叨叨,時涼很熟練的進入一種大腦放空的狀态,過濾掉不需要執行的信息,免得因為腦内存不足而宕機。
任晚娴見此,有些不滿意:“唉,都和你說過很多遍了啊,這個世界的構架本質,就是多層空間并行緊貼,相互影響,相互維持,相互循環,其實是不分表層和底層的,但既然我們主要在這層世界活動,那自然是以我們身處的地方為基點,分表裡……”
素珆聽着頭也有點暈,她趕緊拉住主子的手說:“您說赤紅關的那處深澗所成的大型靈渦,對您扯淡……不,是證明靈氣的本質很有幫助對嗎?那我們要把新家安在赤紅關嗎?”
“你剛剛說了‘扯淡’是吧?”任晚娴虛着眼睛:“你可以聽不懂,但你不能質疑我的科學素養!”
“是!我們當然不會懷疑您的專業素養!”
已經懂了一大堆名詞的素珆高聲回應:“您說,要我們幹啥,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任晚娴見兩小童都這麼不開竅,對科研工作完全不感冒,不由得歎了口氣:“唉,好吧……總而言之,根據之前的推演,接下來至少一甲子,靈流的活動迹象都不容樂觀,類似于白荒這樣的災厄隻會越來越多,如師父所言,這是三千年一遇的大劫,無人可以獨善其身。”
素珆和時涼一邊聽一邊點頭,顯然沒把這事兒和自身聯系在一起。
直到任晚娴翻了個白眼,侃侃而談:“人族興則人道興,人族衰則人道衰,在人道面前,一尊升仙境大能和一名凡人并無區别,都隻是千萬中之一爾,是以,這場千年浩劫,凡人若是傷亡慘重,哪怕修仙者愛惜羽翼,并未入劫,人道的極度衰弱,也會導緻數百年的末法時代,修為不進反退就不說了,甚至有可能活生生餓死……”
時涼頓時大驚失色:“這麼可怕的嗎!”
任晚娴點頭:“我一點都沒有誇張……哦,可以看到爐泉縣了。”
說話之間,任晚娴已經飛出了大約50公裡,爐泉縣,是距離赤紅關最近的一個小縣,人口剛一千出頭,距離通往赤紅關的山路也不過幾公裡,現在大體能與山路上的人們相安無事,全靠有個家仙罩着。
至于任晚娴找上門來的原因?
這家仙是不知觀出去的啊。
據景行師兄所言,大概是50年前的事兒了,他因為某件事兒和師父談崩了,被一腳踹出不知觀,但是呢,他被踹出去的時候還處于天譴狀态中,頭上有幾隻妖物在咬,有一隻妖物在他飛出去的時候被摔暈了,落點在一個不知名小村子的蓄水池裡,暈了大概半天吧。
當時的村民見此獸外貌華麗,靈蘊濃厚,又在水底待了半天還沒窒息,就擺了個供桌,希望能請動這位半仙庇護村子。
最終,妖物成了家仙,如今吃了50年的香火,想來早以修得神體和神位。
是的,赤紅關距離不知觀并不遠,不知觀是隐藏在裡層空間的秘境,其在表層的錨點,距離赤紅關不過四十裡地,距離爐泉縣更近。
順帶一提,任晚娴離開不知觀,其實還沒超過半個小時呢。
本來,還要操心一二與苗淑藩國當朝的外交問題,但如今,苗淑藩國已經沒了,這個步驟可以省略。
轉着苦中作樂的念頭,任晚娴發現,爐泉縣的情況似乎并不好。
在赤紅關前看到的百姓大家,是遷徙隊伍中條件最好,走得最快的一群人,他們單是攜帶的辟谷丹和軍糧丸,就足以支撐整段旅程好幾個來回,對爐泉縣并沒有什麼需求,與其說是逃難,不如說是把自個兒的家産挪個窩。
但……後邊來的人,那些真正的難民,情況就大為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