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索索半天,眼都瞎了,才賣這點錢?”聽完價錢,甯小春嫌棄地将手裡繡一半的帕子丢開,若小夏那樣的隻能賣一兩文,她繡的怕是倒貼錢都沒人要。
李姥姥聽她抱怨,忍不住闆起臉來,“誰家沒有女人?哪個女人不會做繡活?你當是你了?繡根草都是歪的,既然人家自己會繡,又為何白白花錢去買?”
甯小春聽了深以為然,同時又擔心起來,“那娘繡的這個賣的出去嗎?”
說到女兒手藝,李姥姥一臉驕傲,“你們娘的手藝,就是在鄰村都是有名的,她也不是繡帕子、鞋面這些小玩意,你沒看見她剪了塊常家送來的絹布,要繡個水碧山青的幅面,回頭拿到鎮上找人裱起來做成繡屏,倒也能賣上幾個錢。”
賢娘從旁點了點頭。
甯小春聽了,隻覺賺錢不易,看着娘一針一針繡着,心想這得何年何月能繡完一副?整日整日的盯着布面花樣,眼睛都要瞎了,甯小夏則是被姥姥的話打擊到了,怏怏洩氣,這會再看自己繡的蘭花帕子,就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接下來,甯小春又被拘在家中狠學了幾日刺繡,無論她如何央求,娘和姥姥都不準她出門,就在甯小春覺得自己快憋瘋了的時候,賢娘終于無奈道:“我那幅面也繡完了,還有以前攢的些小件玩意,明日去鎮上賣了,你跟着一道去吧。”
李賢娘發現自從大女兒離開甯家,變了許多,甚至像是換了個人,她當是女兒以前被拘久了,如今生出逆反心理,從前讓她做的繡活識字,如今都故意丢開,一時間既自責又心疼。
“耶!”甯小春隻覺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歡呼一聲。
小夏和小秋羨慕地看着大姐,前者不敢開口說什麼,隻将渴望壓在心間,小秋沒想這麼多,嘟着嘴蹭到了娘的身上,“我也想去。”
李姥姥沒好氣地哼了哼,“小春這樣,都是你給慣的,姑娘家的,呆在家中方天經地義,哪有成天想着往外跑的?”
李賢娘從旁勸道:“隻怪以前拘她狠了。”
李姥姥想說,還不是甯家那狗東西,想給小春養成什麼大家閨秀,呸,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都是泥腿子,充什麼書香門第?隻是她怕說出來又惹女兒傷心,一時間滿肚子謾罵憋在心間,臉色越黑,“哼!”
小夏見姥姥似乎要又生氣了,忙拉着妹妹的手搖了搖,又壓低聲音道:“你太小,去了也是添亂。”
小秋偷偷瞄了眼姥姥表情,縮縮肩膀,不敢再說。
“哼,小夏都比你懂事。”李姥姥不想帶小春一塊去,但見賢娘維護,又不願明着制止,陰陽怪氣刺了幾句,想讓她自個退縮,“你說你是怎麼當大姐的?繡活沒妹妹好,還成天想着去玩,反倒對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上了心,你咋還天天練胳膊練腿?我瞧着你比以前壯了些,可别練成一身鐵肉疙瘩,跟老宋家的大壯似的,那樣的姑娘能看嗎?”
甯小春早就被姥姥說皮實了,無論對方說什麼,都嘻嘻哈哈笑着回應。
李姥姥又念叨半刻鐘,見甯小春沒臉沒皮,油鹽不進,自個生悶氣,哼了一身,甩門出屋。
“你呀……”李賢娘無奈地看着大女兒。
晚上吃飯時,李姥姥仍沒放棄讓甯小春打消外出念頭,軟的硬的說了一通,甯小春依舊雷打不動,直到衆人要回屋歇息,李姥姥還念叨着:“去鎮上可是走着去的,而且天不亮就要起來。”
“姥啊,快回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