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見崔夫人帶着人風風火火進來,“窈窈!”
陸衡讓到一旁,“姨母。”
崔夫人一眼便看見了知窈腫着的眼睛,隻以為是疼的,當即心疼得要命:“這麼疼,不會是傷了骨頭了吧?不行,得去請禦醫來瞧瞧……”
知窈拉住她,軟軟喚了一聲:“阿娘。”
“沒那麼嚴重,已經不疼了。阿衡哥哥看過了的,沒傷到筋骨。”
府醫進來,陸衡便出去等着了。
等府醫看過,确認沒什麼大事兒,敷上些藥靜養幾日便能好,崔夫人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才有心思問前因後果:“今日不是在學堂麼?好端端的,這怎麼弄成這樣?”
知窈支支吾吾說不出口——要是讓阿娘知道她逃學去了暖春樓那種地方,恐怕得念叨她好些日子。
崔夫人一眼便看出她的遲疑,聲音不覺便高上去:“崔知窈!你又逃學了?”
怪不得方才竹月和丹朱那兩個丫頭神色也不自在。
崔夫人剛要繼續盤問,便見陸衡從外頭走進來,面帶歉意:“姨母,是我沒照顧好窈窈。”
“阿娘!”知窈抓住她的衣袖,“不關阿衡哥哥的事。我自己走路不小心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崔夫人自然而然便以為是陸衡帶她出去,不小心摔了一下。
既然是跟着陸衡,沒去學堂便沒去吧。也不會去闖什麼禍。
何況府醫說她這傷也沒什麼事兒。
“罷了。”崔夫人回頭瞪了知窈一眼,“這次便算了,往後不許撺掇你阿衡哥哥陪你胡鬧。”
“窈窈要靜養,學堂想必是不能去了。”陸衡溫和道:“雖則傷得不重,但平日走動也難免會牽扯到,還是多休養些時日得好。”
崔夫人聞言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本來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下好了,幹脆不去了。”
說着她戳了知窈一指頭,看着她還發紅的眼睛,到底是沒使勁兒:“我看你就是成心。”
陸衡笑了笑,“落下的課業,我每兩天過來教她就好。”
崔夫人當即應了下來——這樣也好。本也沒叫她去考功名,隻是怕沒了學堂束縛,她又跟小時候似的,無法無天。
她小時候就拿陸衡當哥哥,從小到大,總是更容易聽進去陸衡的話。
有崔夫人陪着她,陸衡便沒再留,徑直回了侯府。
剛回去,冬青便迎上前,“世子,二公子剛回來,身上好像是帶了傷,也沒叫府醫來瞧,可要叫府醫過去看看?”
話說完,才發覺自家世子臉色沉得吓人,冷聲道:“叫他給我滾過來。”
天色漸漸昏沉下來。
書房早早點了燈,今日用的燈燭格外多,四處都擺上了,映得光亮一片,恍若白晝。
陸昭進去時,便見陸衡背對着自己,站在正中,手上什麼也沒拿。
難得沒抽着空處理旁的事兒,這是專程在等他。
他不過剛走近,陸衡轉回身看向他,眼神冰冷,突然揚手,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極清脆的一聲。
陸衡半分沒收着力氣,這一掌打得極狠,手上戴着的金玉扳指劃過他下颌,留下一道長長血痕。
陸昭偏過頭去,耳邊一時都有嗡鳴聲。
嘴裡充斥着血腥味兒。他擡手抹了一把唇角,慢慢撚了撚。
而後深呼吸了一口,擡頭看向陸衡,眼神驟然便發着狠,猛地一拳砸過去。
兩人身形相當,動起手來誰也沒讨着便宜——比起有招式路數的過招,更像小時候逞兇鬥狠的鬥毆。
但陸昭右肩有傷,又一直不曾好好處理過,一動便将傷口扯開了,沒多久便顯出幾分力不從心。
陸衡胳膊抵着他喉嚨,将他摁在柱子上,“沒什麼想說的?”
陸昭輕笑了一聲,“你不是都知道了?還想再聽一遍?”
抵着他喉嚨的手驟然便用了力:“混賬東西。”
陸昭咳了一聲,“我是個混賬,你難不成是第一天知道?”
陸衡冷眼看着他:“跟她有婚約的人是我,你現在算什麼?”
“算什麼?勾引兄嫂?”他嗤笑了一聲,“婚約啊。陸衡,你隻不過是比我早出生了一刻鐘。”
“除了婚約,你還有什麼?”
陸昭一掌推開他胳膊,“從前我隻怕她心裡沒我。”
“現在,我沒什麼好怕的了。”
“你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思,自己藏着掖着也便罷了。露在她面前。”陸衡冷笑了一聲,“你是無所謂,但你要她怎麼自處?”
“你猜她以後,還會不會見你?”
“陸昭,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