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茄丁就如此美味,不知裹了滿滿料汁的拉面味道如何?
他夾起一筷子裹着褐色料汁的面條送進嘴裡,與尋常的手擀面相比,更多了些勁道,還帶着微微彈牙的口感,卻絕不會讓人有嚼牛筋的艱澀,讓他吃一口就停不下來。
“好吃!再來一碗!”
溫老大人沒一會兒就吃完了一整碗面,已經過了往常八分飽的分量,他卻依舊意猶未盡。
老管家伸手接過空碗,示意小厮趕緊拿走:“老爺,已經過量了,再吃就不好克化了。”
溫老大人拒絕:“不,老夫還能吃兩碗,不,三碗!”
白景前世多多少少也接觸過養生的知識,知道此時再吃對身體不好,便也跟着勸道:“溫老,您今日若是吃壞了肚子,以後我都沒臉再進廚房。”
溫老大人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驚喜道:“你晚上還下廚?!”
白景本來隻是順口說一句,為之後再借用廚房提前打個招呼,但溫老這話的意思,是她晚上也能繼續用廚房?
中飯做了,晚飯做了,明天繼續用廚房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想到不用再吃那清湯寡水又油膩非常的飯菜,白景忍不住翹起嘴角。
她笑得可甜可甜,自帶一股男女老少都喜歡的親切之意:“您現在先留點肚子,晚上咱們吃點爽口的。”
溫老大人眼睛頓時亮了,追問道:“爽口的?涼拌三絲、酸辣藕丁、金玉滿堂?這些都是你爹的拿手菜,再沒吃到過像他調得這麼好的味兒了。”
白景微微垂眸,睫毛輕輕抖動。她連白父的面都沒見過,要說感情那是真沒多少,隻是為人子女,提到剛去世兩年多的父親,總不能過于平靜。
好在溫老大人也知道這話當着人女兒面不适合提,稍稍兩句就輕巧地把話題轉了回去。
白景便也接了話頭:“也是面食的一種,隻是我年少時身體不好,基本功練得不紮實,要動刀子的時候還得勞煩幾位大哥。”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允許其他人在旁邊看着了。
一時間,廚房裡心思浮動,一個個都忍不住往溫老身上瞟,希望他能答應。
其他人的想法,溫老大人沒注意,但白景的請求他很樂意滿足,當場點了兩個擅長刀工的幫廚給她。
“多謝溫老,”白景對着他曲膝一禮,又轉過去向那兩位幫廚微微颔首,“等會兒就勞煩兩位大哥了。”
能跟在大廚身邊打下手,那是多少學廚求也求不來的福氣。白景雖瞧着年少,但就沖着今天小露的這一手,本事絕對不低,而且她還不藏私。
哪怕得了一句指點,就能剩下私底下無數跌跌撞撞的摸索。
喜從天降的兩人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白姑娘盡管吩咐便是。”
溫老大人被攔着沒能繼續吃,也不樂意留在這裡做看得着吃不着的老饞貓,定好晚膳的時間就起身離開。
白景送他出了門,回來又做了三碗拉面,蓋上濃稠的茄丁鹵,提着食盒回了客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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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白母見她推門進來,忙起身招呼。
白景把食盒放在一旁,三兩下歸攏桌上餐盤,清出一片空位來。
“做到一半溫老來了,在那兒等他吃了一碗。”她邊說邊往外端碗,笑着分享好消息,“我跟溫老說好了,晚上給他做新吃食。”
白母聞言也是驚喜:“可算是不用再吃這油膩東西,這幾日吃得我胃酸胸悶的,難受得緊。”
白景給母親拉出椅子,又扭頭招呼站一旁站着的福伯:“福伯也一起吃吧,我特意做了三碗。”
福伯跟了白父幾十年,在白府半是仆人半是親人,這次白景贖回他之後當場帶着他去府衙消了奴籍恢複自由身,隻是他放心不下她們,便跟着她們母女二人一同前往南州。
這幾天白景強調過好多次,但福伯依舊堅持着往日的習慣,堅決把自個兒當下仆,連吃飯都要撥出菜坐在小凳上吃。
白景深知他們現在基本算是相依為命了,而且她也不習慣這種相處形式,所以幾乎是逮到機會就要勸幾句。
最終在白景二人的強烈要求下,福伯總算是坐在了飯桌前,雖然隻是淺淺坐了半個屁股,但也是重大進步了。
一樁心事解決,白母這才感覺到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三人滿足地吃下一整碗蓋澆面。除了白景還克制一些,其他二人恨不得連盤子都舔幹淨。
看着面前隻剩薄薄一層醬料沾在碗底,其他的連添色的蔥花都被挑出來吃得幹幹淨淨,白母不由得臉一紅。
見此,白景收起碗筷笑着說:“光盤就是對廚師最大的認可,阿娘能喜歡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把食盒送回廚房,白景還被幫廚小學徒們塞了一壺清熱解暑的酸梅湯,細碎的冰在壺中碰撞,發出好聽的叮當聲。
她炫耀似的在白母眼前晃了一圈:
“看,新朋友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