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擺着燈燭,紅絲帶上的字迹看得更清楚些。
不知怎的,許菱玉瞧那字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或許是表姐寫的?
可她印象中,表姐的字沒這樣好看。
金钿進來禀話,說是回門禮已備好,請許菱玉過目。
許菱玉便沒再盯着琢磨,而是随金钿去看她從庫房取出來的幾樣東西。
都是瞧着大氣,卻不貴重的,不會讓許淳他們占便宜,許菱玉很滿意。
就是不知道,她打的那一巴掌,二太太的氣消了沒有?
許菱玉微微彎唇,見賈秀才進來,少不得叮囑他幾句,也同他說說許家的情況。
“成親那日,你也見着了,我與二太太不甚和睦,明日他們若有意為難你,你莫要放在心上,讓他們隻管找我說話。”許菱玉俨然要把所有事都攬在身上。
秀才說過要照顧她,她卻沒想過遇事靠秀才去解決。
秀才尚無功名,在清江縣舉目無親,又沒給許家什麼聘禮,許家的人恐怕都看不起他,靠他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顧清嘉聽出她言外之意,輕問:“在阿玉眼中,我就這般沒用麼?遇到難事,需要自己的娘子出面維護?”
還挺有骨氣,許菱玉笑望他:“你若能自己擺平,我還樂得輕松呢。”
目光不經意落在秀才淺笑的薄唇,許菱玉想起被他拒絕的事,笑意微滞,神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她别開臉,先行轉過身去,朝屏風後走:“時辰不早,安歇吧。”
秀才淺笑的俊顔,被她強行揮散,可話本子裡的那幾句不清不楚的描寫,卻讓她心口發熱。
縱然好奇,她也再不會主動的。
想想被拒絕的窘境,真是羞死人了!
許菱玉朝裡卧着,不看賈秀才。
可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卻讓她無法忽視。
她卷着自己的薄衾,往裡挪了挪,盡量避免不該有的碰觸。
暗暗咬着唇瓣,合起的眼睫微微顫動,羞赧又懊惱。
定是她有段時日沒去聽戲,沒看瓦子裡的英俊武生,樣貌風儀出衆的賈秀才,又成日裡在她眼前晃,才屢屢勾動她凡心。
對,明日回門後,晚上她先不急着回來,去瓦子裡聽戲,欣賞武生的身條、拳腳。
見的好東西多了,自然就不會再惦記碗裡這一口。
察覺到她的疏離,顧清嘉心内泛起漣漪。
明明昨夜相談甚歡,今日相處也無異常,她這般情狀,卻是為何?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女兒家的心事,顧清嘉從未費心去猜。
就算是失去父兄,他多照拂一分的魏小姐,他不曾想去了解對方在想什麼。
不知怎的,望着床裡縮成一團裝睡的許菱玉,顧清嘉忽而沒了睡意。
他忍不住去想,他今日做了什麼讓許菱玉不高興?還是許菱玉在為明日回門傷腦筋?
畢竟她當着衆賓客的面,打了繼母,恐怕明日她那位繼母不會善了。
他雖隻是名義上的夫君,但也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
顧清嘉不會寬慰人,沒說什麼寬慰她的話,他想了想,隔着薄衾,将大手搭在許菱玉肩頭,輕輕搖了搖:“阿玉,我知道你沒睡,你轉過來,我有話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