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話想問,她便要轉過身去,好叫他問麼?
她想親近他的時候,怎不見他乖乖聽話?
偏偏那樣的事,許菱玉還無法義正言辭指責他不聽話。
許菱玉不肯讓他如願,眼皮閉得更實,呼吸也刻意放輕,假裝睡熟。
身後男子倒沒再喚她,但也沒拿走放在她肩頭的手。
黑暗裡,她感覺格外敏銳。
離她脊背更近處的床褥往下陷了陷,溫熱貼近,似乎是男子的胸膛。
“阿玉。”秀才低喚她。
嗓音并非從身後傳來,而是耳朵上方。
許菱玉一驚,陡然睜眼,稍稍側身,像是滾入他懷中。
帳内光線昏暗,她看不清秀才居高臨下睥她的眼神,卻清晰感受到搭在她肩頭的手,握緊了些。
“你,你做什麼?”懷中佳人氣息如蘭。
顧清嘉覺得,黑暗中定有看不見的惡鬼,才讓他鬼迷心竅,竄起一股想親她的沖動。
幸而,他慣常自持。
方才低下一寸,感受到佳人口唇馨香氣息,猛地回神,松開扣在她肩頭的手。
“阿玉,你我已是夫妻,你是不是該與我說說,那塊玉璧是你從哪裡找來的?”顧清嘉問出心中壓制許久的疑問,掩飾片刻失态。
他語氣那樣自然,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許菱玉疑惑不已,她以為秀才方才想親近她,原來是她會錯意麼?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對他已經垂涎到白日做夢的地步了?
不至于,縱然他生得俊,處處合她心意,她應當也不至于堕落至此。
“你問這個做什麼?”許菱玉為自己的胡思亂想羞臊,沒好氣道,“你明知婚約是我胡編亂造的,是玉璧也好,是旁的信物也罷,都是假的,糊弄外人的。”
“是,我知道玉璧并非你我訂婚信物。”顧清嘉坐直身形,微微颔首,“隻是,我看那玉璧不像凡品,還是想聽你說說,往後若有外人問起,你我說法一緻,也能圓上是不是?屆時,便沒人會知道婚事是假,哪怕皇上來,也無法問你躲避擇選的欺君之罪。”
前頭那些,許菱玉聽着還有道理,沒想到說到後面,秀才拿她當小孩哄。
“皇上日理萬機,哪有空理會這細微小事?玉璧的來曆,也沒什麼特别,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何須你這般危言聳聽吓唬人?”
許菱玉輕哼一聲,平躺着,仰面望他:“玉璧是我娘留下的,玉質雖貴重,應當也不是什麼特别的東西,我小時候還拿着玩過,不小心摔壞了,斷成兩半。芹姨想找人修修,就收起來了,可一直沒找到手藝夠好的金石匠人。我也是偶然想起,才拿它出來用用,越是貴重,越能糊弄人。”
“原來如此,阿玉當真聰慧過人。”顧清嘉輕贊。
看起來許菱玉也不知道玉璧的具體來曆,顧清嘉便沒再追問,以免讓她察覺出,他對那玉璧格外重視。
許菱玉的阿娘孟氏,年紀應當比父皇小些,估計與甯王叔差不多大。
皇祖父恐怕都未必認得,更不會對這樣的小輩怅然。
若玉璧的主人,是皇祖父的故人,那隻會是更上一輩。
是許菱玉的外公嗎?
可他若與皇祖父是舊識,讓皇祖父到老仍記挂着,又怎會流落民間,泯然衆人?
顧清嘉沒有頭緒,忽而想到,或許改日他可以試試甯王叔認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