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中暑了,必須盡快解暑,副駕駛自然是不能坐了,陽光直射的範圍太多,必須移到後座來。
“必須去藥店拿藥,不然他可能會死。”
言司空做出了判斷。
三個人把雪娩移到後座陸辰将車内空調又調低了一些,車窗往下按,把一件外套搭上去,再将車窗搖起,這就是一個窗簾了。
車載冰箱裡的冰塊當然不能用,隻能寄希望于等下在藥店裡能找到些,還要找找看有沒有藿香正氣液。
車子再一次停在路邊,雪娩為自己脆弱的身體感到羞愧。
他确實是一個拖累,如果不是因為陸離,這幾個人都不會管他的,這很明顯。
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态度。
這樣想着,雪娩捏着胸腔的項鍊,低聲喃喃了一遍陸離的名字。
他記得自己的任務,也在這個時候懷念陸離的擁抱。
那是屬于他的人類,如果不是因為喪屍病毒,本該連屍體也屬于他。
是可以被他放在城堡裡,制作成标本的,真正的人類同伴的身體。
這聲陸離充滿着眷戀與一種示弱,十足可憐,哀泣着從口中說出。
言司空離得最近,自然聽到了這句話,他的耳朵忍不住抖了一下。
已死的陸離就又這麼橫亘在衆人心中了。
下車以後,他不着痕迹地靠近陸辰。
“陸辰哥,你看到雪娩腿上的痕迹了嗎?”
言司空抿唇,“陸離哥救了我,我不希望有人對不起他,真到那個時候,我不會裝不知道……”
他意有所指。
“蔣探哥太毛燥了些。”
言司空以為那是蔣探扶雪娩的時候弄的。
他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扶就扶吧,弄出痕迹來算什麼?
這裡的人,誰都不該對不起陸離。
自己一個人偷偷欺負雪娩,又算什麼本事?
“他褲子也換了……我都不知道睡着的時候,他都弄了些什麼。”
忽然言司空想到了什麼,臉上紅白交加地補了一句。
“當然,也可能是雪娩什麼都不知道……”
他已無意識的把雪娩當做一個柔弱無力的菟絲花了。
美麗,柔弱,純潔,無知。
任人拿捏。
他們正說着,先進去的蔣探走了出來,手裡拿着藥水和冰袋,“裡面除了屍體什麼也沒有,我先回去把雪娩弄到後座休息,前面太曬了。”
言司空立刻說道:“等一下,蔣探哥,你不跟我們一起?”
陸辰沒有說話,他年齡最長,又是陸離的哥哥,因此小隊裡默認了他具有相當的話語權。
“我先回去看着,雪娩一個人在車上太危險,而且,你應該會對地上的屍體感興趣,這具屍體被咬了,沒有被吃掉,但是它也‘死了’,我就不等着你取标本了。”
“那誰去坐副駕駛?”
這句話也可以換個方式來問,即,誰和雪娩待在後座呢?
蔣探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又或者他心中本來有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隻是此刻被問起,潛意識裡才覺得答案不能直接說出口。
蔣探舔了舔唇,“随便吧,這沒什麼講究。”
他顯然想快點回去,“等你們回來了再商量,我坐前面後面都行。”
陸辰和言司空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一瞬。
言司空先擡頭,看着蔣探。
“先找到冰塊再說吧,現在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看着雪娩難受。”
銀灰色眼眸的青年蜷縮在後座上,像從冰庫裡取出的銀枝。
白色的霜與飽滿的露珠點點滴滴,挂在他身上。
好難受。
但是……能見到同類,就一點也不難受了。
人類……人類……隻要想一想,那些自己未能見到的時代,想一想黃金時代,人類如何偉大……
雪娩的面頰就浮現出異常的潮紅。
我喜歡人類。
汗珠順着他的鼻尖掉落,雪娩難耐地皺眉,掙紮着呼吸。
異神将他含在口中,雪白重蓮包裹着他。
異神如此迷戀人類,正如他将黃金時代作為自己的精神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