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娩手忙腳亂地接起，有點擔心，又心虛自己跟别人聊天去了，一直沒理陸辰，可陸辰好像還在擔心他，這顯得他有點兒太不懂禮貌，雪娩把手機貼在耳邊，有些心虛地屈指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喂？”

“是我，陸辰，”陸辰清了清嗓子，低聲問他，“怎麼了？”

原來陸辰的聲音也可以溫柔，雪娩不由得放松了些，“我覺得午飯有問題……但是研究員那邊說可能沒什麼問題，你也可以不信我……不過，你吃完午飯以後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

“哦哦……那就好，沒事是最好的。”

雪娩舉着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一頭的陸辰一時也沒說話，陸辰覺得有些尴尬，問雪娩，“最近過的怎麼樣？”

“很好。”

兩個人又沒話說了，這真是沒話找話，陸辰竟然覺得有些尴尬羞恥，他沒過腦子，忽然開口說，“之前就想問了，脖子上的項鍊是在哪裡買的？挺别緻的。”

雪娩被問的心虛，他壓根兒不知道項鍊從哪裡買的，隻能硬着頭皮說，“跟陸離一起買的。”

這句話有點兒僵硬，無端生出一些冷淡，陸辰頓了一下，說：“也是，當然是跟陸離一起買的。”

雪娩真怕他再問出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慌忙說，“我沒什麼要問的了，我先挂了。”

說完他就挂斷了電話，卻不知道電話那一頭的陸辰為他幾句話久久失神，幾次點開對話框，又幾次停住，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敢再撥來電話。

但他心中再如何痛苦，雪娩都一點兒不知。

雪娩的消息傳了上去，但都這個點了，大多數人都已經吃完了飯，再公布消息隻會徒增騷亂，何況也沒有确認中年男人就是因為吃了午飯感染的病毒——從概率上來說這幾乎不可能。

因此這個消息沒有被公布，他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比如各個基地都出現了不明傳染源，雖然目前m市還沒有出現類似情況，但作為目前的中心城市，m市研究所必然要肩負起自己的責任。

“所以你的導師提前把研究所的位置發給了你，還給了你房間密碼，明天隔離結束，你立刻就可以過去幫忙？”雪娩問。

“是的，”言司空回答道，“全國目前登記在冊的免疫者有25位，提取他們的血液制作血清，很多人都能得救，要不了多久，我們又能回到喪屍病毒爆發之前的生活了。”

居然有25位，但轉念一想，即使是十萬分之一的概率，在數十億人面前，也将會有一千人，因此這個數據倒竟然不那麼讓人驚訝了。

“等我進了實驗室，有了血清……”言司空對雪娩說，“确保安全以後，我就先讓你注射。”

雪娩忍不住笑，“好，謝謝你。”

他一笑，言司空就有些失神，想了想，竟然很認真地說：“我會很努力的，所以我一定會……”

“嗯。”

雪娩想，真好，大家都能得救。

這些天他也了解到很多别的信息，比如喪屍是不會吃已經變成喪屍的人的，他們隻會吃人、動物、或者屍體，對祂們來說，現在外面的食物越來越少，喪屍為了尋找到食物和新的人類進行感染，也已經越來越瘋狂。

等到下午吃晚飯的時候，送餐員又如常來送餐了，車輪在地面上滾動，從走廊遠處靠近。

有人伸手接過送餐員遞來的盒飯，笑着說，“明天就結束隔離了，辛苦你這幾天送飯。”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看見送餐員用奇異的眼神盯着他，張開嘴，猛地咬住了他的手掌！

男人發出一聲慘叫，想要把手抽回來，卻根本抽不動，他一個用力，劇烈的疼痛從手上傳來，整個人因為反作用力跌倒在地，舉着手擡起來時，手上已經掉了一大塊肉，細血噴射。

男人反應過來，發出驚恐的尖叫。

“喪屍、喪屍！喪屍……不，不要！我不要死，血清，不是說血清要出來了嗎？救救我，救救我！”

他慌忙去拿手機撥打電話求救，第一反應竟然是打給110，電話撥出以後才在空号聲裡無比恐慌地回過神來，他渾身痙攣，涕泗橫流，打開房門以後雙手抓着鐵欄杆雙唇哆嗦地求救，“救救我、救救——”

男人的雙眼一瞬間失去光彩，接着充滿死氣而詭異。

其餘人也開始害怕，不敢開門，全都縮在房間裡。

現在走廊裡有喪屍，他們又沒辦法主動打開鐵欄杆，被逼困在這裡，竟然隻能等待救援。

但很快，他們也發現了不對。

因為這一層房間裡，竟然有第二個人也變成了喪屍。

“她、她有胃炎，對，她說過她有胃潰瘍……跟，跟中午死掉的那個男人……”

“我們會沒事吧？我們會沒事吧？我們不會死吧？”

在一片慌亂中，已經變為喪屍的人開始不計代價地撞擊鐵欄杆，他們的大腦完全被操控，隻剩下傳播病毒一個想法。

“他們出不來，沒事，送餐員也進不來……”

話音剛落，整棟樓的電源中斷了。

統一由電子鎖開關的隔離區域鐵門全部彈開了門鎖，在昏暗的光線中一聲聲門鎖彈開聲，帶來的不是隔離提前結束的解放，而是無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