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魔修期待的仙子一直沒有出現,幾盞酒下肚也逐漸忘了這事,官逍酒足肉飽後率先離席,他走時破山月的眼神已經迷離,嘴裡輕輕喃喃兩句“女兒紅”,官逍離開的腳步頓住,招來破山月的貼身下屬紅夜,命她看顧好,才轉身回寝殿。
仙宮的酒水烈又醇,官逍這具身體修為不高,實在有些不勝酒力,隻與破山月對飲的那一盞就讓他意識遲緩。
且不知是不是鹿肉吃多了緣故,官逍總覺得身體裡有那麼幾縷魔氣亂竄,燥熱得厲害,他不由慶幸白日已将體内儲存的魔氣耗盡,不然這會兒他更難以壓抑。
踏進寝殿門的瞬間,官逍就感覺出來了些許異樣,隻不過醉酒後身體比大腦先行,直到他進了寝殿才想起要做防範。
然而已是來不及,一柄長劍架在他的脖頸處,官逍一動不動,眼神都因遲鈍沒漾起半絲漣漪。
葉鶴清一直緊盯着官逍的表情,沒從他的臉上看到半分驚詫與畏懼,意外的同時,又覺官逍此魔本該這樣。
官逍側過頭,看向那執劍者,是白日那個被風悟送來的仙子,他此時已經換了身衣服,那身給官逍留下深刻印象的青衣變成了紅衣,好似真要和官逍拜堂成親一般。
官逍的眼眸微擡,與仙子對視,一柄寒劍對着自己的要害處固然可怕,可眼前這仙子不過是剛從淨靈池出來,還未真正修行仙界的道法,不足為懼。
想通這一點,官逍看向對方的目光輕蔑,再開口的語氣中就多了幾分嘲弄,“怎麼,以為出其不意就能取本尊性命?”
他聲音不大,因飲酒大腦昏沉,再加上體内魔氣往天靈蓋噴張沖撞的不适感,讓他的狀态顯得格外松弛慵懶,很是不耐。
上位者的從容與強者的自信此刻在官逍身上具象化,讓葉鶴清有一瞬神的恍惚,明明自己才是拿着武器處于優勢的一方,對方卻勝券在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倒還真是他的作風,膽大瘋狂又目中無人。
不過,今夜這麼一試探,他确認了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魔頭沒把自己當成對手,更不記得自己的模樣。
官逍明顯看見自己的話語出口刹那,那隻握着劍柄的左手微微發力,官逍的心也跟着微微提了提,自己總不能是精挑細選了個懷着必死之心要殺他的仙子吧?
“本尊暫且不想要你性命,你應也不想知曉惹怒本尊的代價。”官逍臉色沉了下去,再度開口施加壓力,他在賭原身對三界的威懾力。
葉鶴清想想如今這魔頭的修為,自己着實沒有勝算,若真打上一架,也不知是何等的天昏地暗,倒不如趁着他認不出自己,潛伏在魔界伺機而動,尋個最好的時機動手。
葉鶴清收起長劍,就見官逍理了理領口處的衣襟,沒多看他一眼,就朝着石床的方向走去。
官逍承認下午見到這仙子時因他的容貌氣度眼前一亮過,可留下他更多的原因是想停止風悟他們無意義地擄掠行為,總有一個仙子要被他留下,那不如留個看得順眼的,哪日春風一度他也不會覺得委屈了自己。
可進門便是如此“驚喜”,官逍本就躁動的情緒更添煩悶,他知道,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來源于他自身的無能,若他能如原身那般動動手指就将眼前仙子重傷在地,也無需靠着這種心理博弈讓對方主動讓步。
他想像往常一樣直挺挺躺上寒床,以緩解體内魔氣沖撞帶來的不适,可坐下時眼角餘光瞥見杵在原地的那抹紅色身影,又覺頭疼。
白日接受地爽快,現在真将仙子洗幹淨打包送進自己的寝殿,他又怕自己半夜睡着時被一劍捅死,這一劍可是留給未來出現的男主捅的,怎能讓一個不名經傳的小喽啰先下了手。
估摸着将這仙子送來後,風悟今夜會守在不遠處,官逍傳音過去,沒等片刻,就聽寝殿門外有人落地聲,“尊主。”
“進來。”官逍看了眼那仙子,朝門外的風悟道。
風悟推門進殿,感受到尊主心情不佳,垂首不敢多看殿中情形。
官逍擡手指向仙子的方向,“拖出去。”
風悟愣了愣,偏頭朝仙子方向看去,看見他手裡握着的那柄沒回鞘的劍,還有什麼不懂的,眼皮狠狠跳了幾下,他下面那幾個不要命的,将仙子送到尊主寝殿竟未搜繳武器,這和直接放外敵進來刺殺尊主有何區别。
這事是自己辦得不牢靠,他難辭其咎,風悟心裡苦得緊,暗暗發誓定要将定常生大人帶回的刑具輪番給這不知死活的仙子來上一輪。
心思一閃而過,風悟急忙收斂住戾氣,對着官逍試探問道:“是,關進…地牢?”
他從未有過這種為難不确定的時候,畢竟以前這樣對尊主有不臣之心的仙子,離開這座寝殿的時候已經沒了氣息。
仔細想想,這竟是尊主第一個心慈手軟對待的仙子,或許尊主當真對他有偏愛?那些刑具還要不要……
官逍不知風悟心中猜想,揉了揉太陽穴,總覺這樣太便宜了對方,想了個折騰仙的法子,“在地牢閑着做什麼,這般有精力,不如給他戴上束靈铐,拖去魔圃活動活動手腳。”
風悟嘴唇微張,想說什麼,又被吞了回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