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尊主是有偏愛,但不多。
風悟押着那仙子離開時,已經開始琢磨先用哪個刑具,掙紮求饒的模樣還得是鮮活些的時候才好看。
仙子行路不快,風悟毫不留情地在對方小腿處踢了一腳,“走快點,别留在這礙尊主的眼。”
仙子挨了一腳也沒甚反應,隻是回頭又看了官逍一眼,官逍正懶散地坐在床上,這麼視線相撞,他感覺自己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點示弱的意味兒。
官逍唇角微揚,“慢着。”
風悟急忙刹住腳步,轉身站定躬身,“尊主還有什麼吩咐?”
官逍的視線在仙子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他如白日第一次見時那般站得筆挺,修長俊逸的身姿給他那身特地為洞房花燭而穿上的紅衣添了許多風采。
“他一仙修建魔圃多孤單,将地牢裡那些他的仙人同僚,也一并帶出賞賞月。”在風悟以為尊主會反悔時,卻聽到這麼一句。
魔界哪有月可賞,風悟短暫愣神,随後反應過來,看身邊仙子的眼神中帶了些許憐憫。
地牢裡那些本還出塵俊朗的仙子們,已經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抛去了風度與高潔,連今日新加入修魔圃的那幾個女仙子都在天黑入地牢的時候淚眼婆娑,口中多有哀命運多舛。
所以他都能想象,因為這仙子的行為,而讓那些剛回地牢休息不久的仙子再被拉出來連夜勞作,身邊的仙子将是如何處境。
風悟有些期待,隻覺應不比那些刑具加身時的景色差。
看見那仙子眼中的期待轉為失落,官逍覺得甚是有意思,心中郁氣消散不少,擺擺手,“帶走吧,明日再将他給本尊帶回來,留一口氣。”
風悟這回是真猜不透尊主的心思了,今夜拖出去鋤地,明日再留一口氣送回來,這到底是偏愛還是刻意折磨?
總歸,在尊主還沒玩膩之前,風悟也不敢私下做什麼小動作,至于身邊這位日後的造化,得看他自己如何把握了。
寝殿重新歸于安靜後,官逍卸下僞裝,直挺挺躺在了床上,任由身下寒石中散發的寒氣進入他的身體,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舒服得長歎一聲。
屋外的風将門邊挂着的紅紗紅綢吹起,屋内紅燭還在靜靜燃燒,官逍白日馴獸将體内魔氣耗盡,也懶得再起身滅蠟燭,索性閉眼沉睡。
這一夜官逍睡得并不踏實,并非床的問題,而是他做了一個冗長又難以醒來的夢。
夢中燭光搖曳,石床上他被纏住了身體,在與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身軀交織翻龍覆雨,衣衫在空中舞動,似是有喘息聲在耳邊響起,那聲音極其熟悉,好似……
好似是他自己的聲音!
官逍猛地醒來坐起身,身上的熱意都未消退,他在寒石上睡了一夜,竟是滿身汗水,仿若是剛大戰過一場。
屋内紅燭燃盡,他看了眼窗外,魔界一直霧蒙蒙的,少有天光大亮的時候,憑借着這些時日在魔界生活的經驗來看,此時應是将近晌午了。
官逍沒料到自己昨夜的一覺會睡這麼久,更沒想到他會做這麼個荒謬的夢,他坐在床上,任由汗水劃下,将衣裳的紅染成更深的顔色。
夢裡那人的面容他看不清,可他知曉那就昨日是被他挑中的仙子。
或許是那亂竄的魔氣擾了他的心神,亦或者是昨夜本該是他所謂的洞房花燭夜,給了他心理暗示,官逍找了許多個借口說服做春夢的自己,可他無法理解的是,他為何是被任人施為的那一個?
他乃堂堂魔界尊主,讓三界聞風喪膽的存下,就算芯子裡是個冒牌的,也不該由着一個修為低微的仙子主導情愛之事。
官逍細想緣由,最後歸結為潛意識裡的自己在畏懼一個無甚本事的仙子,這個結論讓官逍極為煩悶,又在床上盤膝而坐,運轉周身魔力,将功法再研讀幾章。
如此練了半日,再出寝殿已是天色近黑時,官逍遙遙看見魔圃那邊一群仙子還在辛勤勞作,兩天一夜的勞作,讓他們的腳步格外沉重,鋤地的手臂都在顫抖。
因為昨夜有仙子惹怒了官逍,魔修們也不敢如平時一般天黑便放他們回地牢,故而官逍此時看見的他們,哪還有半點仙子的清高模樣,簡直比魔修還像魔修,怨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