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要買點兒什麼呀？”

許清霁：“……”

塔子救命啊！野豬開口說話了！！

“我走錯了。”許清霁一邊說着，平移了一步，和豬頭女人拉開距離，“我這就走。”

“等一下。”

女人倏然打開扇子，擋在許清霁面前：“小夥子新搬來不久吧，還不知道我們這邊的規矩？這整條步行街的店鋪，最大的原則就是，進了店就要開張，除非買賣達成，否則您是走不了的。”

盡管變成了豬頭，女人的聲音依然尖細，充滿了幸災樂禍。

她手中扇面的布料很厚重，擋在許清霁眼前，令他能夠看清上面細密複雜的紋理，這些紋路并不像線織成的，走行迂曲，沒有一點規律可循。

紅色的燈籠無風自動，本就微弱的燈光明滅不定，似乎如果他再次拒絕，就要立刻熄滅，将他吞噬到無盡的黑暗中去。

許清霁想起下午在論壇中刷到的“新人融合者必讀加精貼”，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

【傳染源其實是被寄生物寄生後異變程度爆表、但因為執念過深而仍殘存人類意識的異變體。如果不慎走入被傳染源控制的混沌區，一定不要輕舉妄動，最好摸清楚混沌區内的規則，根據規則行事，以免被傳染源發現外來者的闖入而被迅速絞殺。】

這樣看來，“在店鋪内達成交易才能離開”，應該就是這個混沌區的規則之一。

想到這裡，許清霁開口：

“其實，不是我不想和你做交易。”

他用了最大的努力，強迫自己含情脈脈地望着那雙黑豆一般的豬眼，真情實感道：“實在是出門太急，忘帶錢了。”

“沒關系的，小夥子。既然你沒錢，那就我給你一些好了。”

女人說着，摸出一張紙鈔遞給許清霁：“誰說一定是你買我的東西呢？我也可以雇傭你打工啊，哈哈哈哈哈……”

充滿惡意的聲音令許清霁一陣惡寒，冷汗順着脊梁滑落：“我不是來應聘的，是有人帶我來這裡。”

“哦？那是誰？”

“一個……長着兔子頭的人。”

“兔子頭？呵！”女人笑了，“我可從沒聽過人還能長兔子頭！”

大姐你自己就頂着豬的腦袋啊！

許清霁意識到，在女人眼中，她還是一個正常的人，看不到自己長出了豬頭，于是曲線救國，向女人描述兔頭人的穿着。

“他穿着背帶褲、白T-恤，右腳的皮鞋開了膠，手裡拿着一把紅色的大斧子……”

“他在哪兒？”女人忽然打斷了他，言語中不再帶着嬉笑和漫不經心，變得嚴肅急迫，“你，你去把他帶來見我。這是給你的報酬。”

賭對了。

許清霁想，兔頭男人和豬頭女人果然有關系。

萬幸，目前看來這個混沌區還不是徹底無解的。

接過紙鈔的瞬間，許清霁眼前一花，服裝店、紅馬甲模特、豬頭人老闆娘瞬間扭曲。他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睛。

再睜眼時，一切都消失了，他站在一條小巷的巷口。

一股奇特的香味飄入許清霁的鼻腔，花椒與辣椒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既刺激又誘人的辛辣，穿透鼻黏膜，一路攀升到每一根神經末梢，注入每一個細胞中，令他無比渴望去吃一頓饕餮大餐。

是火鍋。

好香。

好餓。

怎麼會這麼餓……

吃火鍋！

快去吃火鍋！！

“喂！有人嗎？！”

粗犷喑啞的聲音在許清霁耳邊炸響，他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在香氣的誘導下已經走了四五步的距離。

一個衣衫褴褛的乞丐摸索着牆壁，垂着頭，趔趄着向他的方向走了兩步。

“有人在吧！我聽到你的腳步聲了！”

許清霁一口咬在手腕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手腕頓時流出血，這才緩了一口氣，強行控制住了對火鍋難以忍受的欲望。

“你是誰？”

“我不記得了。”乞丐說着，緩緩擡起了頭。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陰冷而腐敗的氣息，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混合着舊日痛苦與絕望的味道。

一對空洞的眼窩深陷于枯槁的面容之中，每當他緩緩移動，那沒有眼球的眼眶便随着他的動作而顫抖，如同兩個永不見底的宇宙黑洞，吞噬着周圍微弱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