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尚健在。”
“家在東市後頭,青石闆街盡頭的小巷,門口有一棵老槐樹?”
駱真正要點頭,反應過來後,愕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
原來是你這小子。
郁離心中盤算,這小子可扛得起揍,要怎麼教訓才好……正此時,聽得一聲劍鳴起于酒樓之外。
“你們這兒買賣消息?”
“客人想知道什麼?”
“有個穿白狐裘的小公子,帶着個子高高的傻小子,可是來了此處?”
“敝号不販賣客人的消息。”
“多謝。”
說完兩個字,白衣素帶的劍修,擡腳走進了樓内。
隔着一道門,這番對話無幾人得聞。
駱真沒心沒肺地伸手拿了一塊點心,叫住了擺好桌打算退下的夥計,好奇問道:
“聽說你們這裡賣消息?可有什麼是最新鮮有趣的?”
夥計暗暗打量了他一番,笑問道:
“客官這是趕巧了,有最新出爐的美人譜和君子譜,可要瞧上一瞧?”
駱真正打算随口說好,就聽到了夥計末尾那句,
“隻需十兩紋銀。”
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他強作鎮定地擺擺手,
“不用了,若是有什麼寶刀譜、刀聖譜,倒是可以一看。”
夥計滿臉笑容:
“客官可是愛刀?那可要猜一猜君子榜第一是何人?”
駱真眼睛一亮,
“可是蕭、蕭……”
“客官何不親眼瞧一瞧,君子譜上不僅有畫像,生平記載也應有盡有。”
駱真激動起來就想去摸銀子,腦門上陡然被敲了一下,轉頭就瞧見了小師叔仿佛看傻子一樣的目光。
他摸摸頭,不說話,眼睜睜地看着夥計帶着他的君子譜走了。
“那夥計可沒把話說死,你不看一眼就急着掏銀子,就這麼容易相信人?”
“信啊。”駱真答道:“除了蕭師兄,沒有人配得上。”
“哦?你倒是說說,他哪裡君子了?”
駱真想了想,回道:“常聽人說,西山有一株千年銀杏,高十餘丈,威風氣派得很。我覺得蕭師兄就有那麼高……”
郁離托着下巴,悠然出神:師兄有千年銀杏那麼老……不對,那麼高?
那師尊豈不是有一座山那麼高?
真會幫老頭臉上貼金啊。
他哪裡就像山了?
不過是山巅一株壓着霜雪的老松。
天上落下一道雷,也先劈中他,然後他抖抖樹冠,若無其事地伸個懶腰,又是千年。
這時,屏風上多了一道人影,明明這酒樓上有堪比登臨境修為的隔音陣,那人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進來。
“可否請雅間主人一見?”
果然來了。
郁離淡淡地瞥了一眼,對駱真說道:“登臨境,中階,境界不穩。”
駱真一聽,又結巴了起來:“登、登臨境?”對于連朝聞境還未踏入的人而言,登臨境有如傳說。
屏風外的那人聽到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劍道六階。”
駱真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劍道六階……
這又是另外一套評判标準了,據說出自委羽山上的那位“劍聖”。
他老人家就是當今天下唯一一位劍道九階的高手,也是登臨境大圓滿的修為。
聖人不涉紅塵,不在世俗的評判标準裡。
而聖人之下,不同的修道法門中境界最高者,也會被冠以“聖”的稱呼,比如刀聖、劍聖、符聖等等。
紫霞山上那位劍聖,已經閉關了一百多年。而劍道九階是他在晉升登臨境大圓滿後親自劃定的。
天下劍修劃分為九等,下六階與上三階,登臨境上階為上三階的門檻,以下皆歸為下六階。
與傳統的四大境界劃分相比,既有互通又有不同。
比如在朝聞境的大境界内,劍修可分為一階到三階,然而并非與朝聞境的修為強度高低完全一緻,而是要參考劍道的悟性還有與人交手時表現出的實際戰力。
籠統而言,劍道九階的排名更重實戰。
郁離瞧了眼駱真,忽然笑了笑,“有件事好像還沒有告訴你。”
駱真回過神來,問道:“什麼事?”
郁離悠然道:“我今天不能再出手了。”
駱真怔住,仿佛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合在一起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此刻無法出刀。”
駱真的目光愣愣地移到他的劍上,郁離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
“劍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