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秦玄穆所言,沒過一會兒,穿着盔甲的官兵從四面八方持械湧來,雜技團很快被團團包圍住,成為了甕中之鼈。
等官兵押送雜技團成員離開以後,躲在各處的普通百姓松了一口氣,紛紛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因為早有防範,這次的動亂被鎮壓的很快,傷亡很小。
“還算有趣,”秦玄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枉我等了這麼久。”
他折扇一展,哈哈大笑着離開。
楊蟬衣看着秦玄穆離開的背影,心中驚疑不定,這個人似乎早就知道這裡會發生什麼。
他早早等在這裡,就為了看……熱鬧?
“姑娘,這人好生奇怪,大冬天還用扇子,不冷得慌嗎?”
楊蟬衣側目:“慎言。”
她站起身,“我們也走吧。”
經此一遭,楊蟬衣也沒有了繼續遊玩的興緻,準備回府。
“唉,作孽,真是作孽啊!”
“我的燈籠啊!”
這場動亂雖然被官府快速鎮壓下來了,但是街道兩邊的攤位,多多少少也受到波及。
之前賣她燈籠的老婦人損失慘重,剛才百姓奔逃,她的燈籠散了一地,被踩壞了不少。
老婦人連連歎氣,心疼得撿起地上散落的燈籠。
“老人家,這個攤位上的燈籠我都要了。”
一隻輪椅被人推着,轱辘轱辘停在攤位跟前,一身錦衣的青年坐在輪椅上,出聲道。
話落,旁邊跟着的人,遞給老婦人一錠金元寶。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老婦人一驚,“好多都是壞的,不能賣。”
“再說了,這些燈籠,也值不了這麼多錢啊。”
蕭延道:“無妨,上元佳節,應當是快樂的日子。”
他從攤位上挑了一隻柿子燈籠,笑道:“這隻我就收下了,剩下的這些完好的花燈,您幫忙将它們送給周圍的人吧。”
“多出來的這部分錢,就當是我感謝您的幫忙。”
老婦人激動不已,她收下金元寶,屈膝就要跪下:“謝謝郎君,您真是菩薩心腸!”
“使不得,快起來,”蕭延彎腰扶起老婦人,“區區小事,不必行此大禮。”
在老婦人的千恩萬謝中,蕭延坐着輪椅離開了。
楊蟬衣站在不遠處。
蕭延手中拿着竹竿,竹竿上墜着的玲珑柿子發出橘紅色的光,他的面容在光下多了幾分柔和,倒是沒有她記憶中那麼的拒人于千裡之外了。
仿佛不再是天上的懸月,而成了水中的月亮,她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它的光影。
是啊,他待人接物一向是不錯的,品行備受衆人稱贊,隻是,很多人最後,都會惋惜上一句。
“可惜患有腿疾,隻能是個王爺。”
除了幼年早逝的四皇子,聖上目前有四子,分别是:大皇子蕭紀,二皇子蕭景,三皇子蕭延,和五皇子蕭明。
大皇子蕭紀,便是一直駐守邊疆的燕王殿下,已是而立之年,聽說早年跟随聖上四處征戰,立下過不少的戰功。
二皇子蕭景,前皇後的嫡子,還未及冠時,便被聖上封為了晉王,與和親北勒國的長樂公主一母同胞,素有賢明稱号。
三皇子蕭延,為某位亡國公主所誕,幼時因為吃了毒點心大病一場,成了站不起來的病秧子,及冠後,被聖上封為廣裕王。
五皇子蕭明,為聖上現在最寵愛的皇貴妃所誕,還是個兩歲的奶娃娃,尚且沒有封号。
綜上,有封号的三位皇子,分别是:燕王,晉王,廣裕王。
看出區别了嗎?
大盛朝的最高爵位是王,其中,王還會按封号,分為一字王和二字王。
一字王,隻有皇帝的後代,才能有此殊榮。
二字王,除了普通皇子以外,一些對朝廷有巨大貢獻的人,也會受此封賞,即所謂的異姓王。
在權力和待遇上,一字王往往會比二字王要高上一些。
“廣裕王”——
這三個字,是聖上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他不看好蕭延,他這輩子,與皇位無緣。
是啊,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病秧子,即便是天縱奇才,天之驕子,依舊還是一個廢人,怎麼能當皇帝呢?
他這輩子,隻能是一個富貴閑散的親王。
朝廷選官自古有“身、言、書、判”四大标準,分别對應相貌、言辭、書法和文章。
曾經有人因為樣貌醜陋,屢試不第,可見一斑。更别說身有殘疾的人了,連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沒有。
蕭延雖然是皇子,也不能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