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打理了幾個小時的發型瞬間被喻羽書無意識弄得亂七八糟,像隻藍灰色還被主人精緻打扮上了正裝領帶的,氣勢洶洶的潦草小……大狗。
然後藍灰色潦草小大狗被面前人寬容地彎下腰,更貼近地順從收緊起了臂膀,把人環住得更封閉了些。
姚盞年哪裡管得上頭發形象這些東西,略帶窒息的呼吸間鋪天蓋地充盈着濃稠黑咖啡的苦澀味,還有酒味。
還有喻羽書本身自帶的說不好是哪個具體味道的,他說不太上來,攜帶着的與本人沉靜柔和氣場相近的,類比于生澀草藥與檀木摻和稀釋後相近的那種味道。
有些太濃烈了些,姚盞年抿唇想。
腦子裡回想着的全是剛才小叔跟那人的聊天内容,越發覺得周遭濃烈到嗆得他鼻子發酸,眼前也不自覺盈起一層濕漉漉的模糊薄霧。
“是年年嗎,你,嗯,怎麼穿成這樣了……
算了,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上次都沒好好看過。”
喻羽書竟然毫不意外,指尖落在面前人下巴上細微地撓着,跟逗貓兒一樣的手法。
他有着讓自己都訝異的心平氣和、波瀾不驚,對目前超出認知的情況意外的接受度良好,或許也是因為有着一切說不通查不清的細節的暗示,一些細小的但有迹可循的線索。
還有可能的原因是,他今晚在人過來前一杯接一杯的,稍不注意有點喝多了酒,脖頸白皙面龐後知後覺地開始有了後勁染上霞暈色,頭腦本就有些暈乎乎。
又被熟悉的,習慣性拉長尾音軟乎乎的一聲“小叔”喊的理智都融化成甜漿,隻有姚盞年會這麼有辨識度的喊人,喻羽書怎麼樣都不會認不錯。
喻羽書強打着精神耐心的,帶着安撫性質的輕輕拍着懷裡體型都大了一号的自己家的孩子,甚至反過來擔憂目前的情況會把強逼着掉馬的姚盞年吓到。
他稍微離開了些距離,想把姚盞年的臉捧起來細細打量,卻意外的遭到了反抗推阻,和一句毫無威懾力的,兇巴巴的悶聲:“不給你看,你這幾天都不來醫院看看我,我現在也不給你看。”
……
“我看過,盞年身體不舒服也在病床上好好上課做題複習,誇一下。”
喻羽書啞然,剛想順勢繼續逗人,忽然感覺到胸膛前隔着也清晰明顯的,違和感十足的一片擴大趨勢的溫熱。
他愣了愣,手下動作一頓,腦海裡模糊顯現出荒謬猜想。
封閉空間外,由遠及近交疊的兩種專屬于皮鞋與高跟鞋的腳步聲,耳熟的聲音互相在調笑着靠近這邊。
“有人回來了,年……”
喻羽書話音未落,整個人在轉眼功夫就被穩穩從椅子上突然撈起。
他睜大眼眸尚未反應得過來,四周忽得一片天旋地轉,像失陷無底洞的失重感,酒精上頭的腦子嗡嗡地。
……出息了,小兔崽子。
喻羽書後知後覺想,整個人恍然就被橫把着腿彎跨着大腿肉距離騰空而起,膝蓋被架起直到姚盞年的半腰高度,腦袋高出姚盞年頂頭一大截來到陌生角度的視野。
腿則交疊攀附到男人内凹明顯的腰窩處,被迫且隻能固定環扣在上頭,褲腿往上走了一大截,露出細瘦得仿佛可以被人一手握緊的腳踝。
喻羽書失去平衡安全感的下意識伸手就緊緊攥緊了面前男人的衣領,胳膊腰身挺直,手心部分撐在面前人結實的寬肩上,神情是姚盞年鮮少見到過的呆滞茫然。
頃刻間,姚盞年輕巧地抱着人,在另外兩個人馬上掀開簾子進來之際,從另一側吊蘭藤蘿下垂的枝葉裡悄無聲息鑽了出來,喻羽書下意識擡手給撐開道路。
姚盞年帶着人轉彎反身就進了包間備用洗手間這邊,空出一隻手悄然反鎖上了門。
喻羽書因為他的這個動作整個人往下一落,險些以為自己要掉下去,慌得悶哼一聲,卻緊接着就被姚盞年眼疾手快穩穩接住,安然把人落放在半人高的幹淨洗手台上。
雖然喻羽書的雙腿仍然落不到地面上,晃晃悠悠地懸空着。
喻羽書不動聲色垂眸看了眼胸膛上果不其然被浸濕成深色的衣料,轉開眼。
剛才的封閉房間光線過于暗淡,他隻能模糊看清長大後少年明顯更加優越健壯的身形,過于硌手的瘦削面容,細細摸索着疑似長開後,與喻羽書印象裡的姚盞年長相隻有七八分相像。
此刻洗手台的光線更加明亮,更加清晰展現出姚盞年成熟年紀的眉眼,帶着濃烈的那種褪去稚氣後更具有攻擊性和冷然的意味,寬肩窄腰,薄肌贲張。
嘴角沉默下落之餘萦繞着一股子前段時間突然開始攜帶着的不明緣由且撫掃不開的陰郁氣,喻羽年當時還僅僅以為是錯覺。
隻是目前情況下,面前人眼眶掃上一抹與冷酷氣質十分違和的,淡淡潮濕的胭绯色。
少年雙手撐在喻羽書腰身兩側的洗手台上湊近,最後大概覺得不方便姿勢難受,一條腿彎曲直接跪在洗手台拐角處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