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臉有幾分扭曲,她伸出的手就這麼被格擋開,垂落在身側。
“小姑娘,姐姐今天就教你一個做人的道理。”
和鈴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摸出一張符紙,她擡眼冷冷看着女人。
女人說:“說了叫我姐姐,就不要頂嘴。”
和鈴輕笑一聲,好看的眉眼挑起一個弧度,她說:“披了一張人皮就以為自己是人了,你也配?”
不管是她的樣子還是極具嘲諷的語氣都讓女人氣得青筋暴起,她五指成爪,下一秒便揮着尖利的爪子向和鈴襲去,“敬酒不吃吃罰酒。”
和鈴早有準備,她捏住符紙,一手咬破指尖将符紙抛向半空,兩手快速結出手勢,輕呵:”白藤!”
屍陰林的樹木繁多,正是她這木系符箓最佳的使用場地。
話音剛落,數道藤影便向女子劈天蓋地般砸去。
豔麗女子面色一變,收起竹傘,向後輕巧一躍,再望向和鈴時,眼中已露了點驚訝,“你是道士?”
在日本雖然陰陽師有名,但在她的認知中,隻有道士才會用這些符箓。
和鈴沒有回答,成股的精神力分湧而出落在符箓上。若是精神力看得見,這時候他們就會看到,有一團銀白的如藤蔓般粗壯的線再次一分為三,分成了三股更細、更堅硬的精神絲線朝藤蔓纏去。
這三根精神絲線精細地控制着每根藤蔓的動作,将藤蔓揮舞地虎虎生威。
豔麗女子躲閃不及,被一根藤蔓抽中,頓時一個前傾就要朝地上撲去。她一咬牙,反手撐地,身體微弓,像隻靈巧的動物般朝一旁跳去。
但是都用了自己指尖血來增強符咒威力的和鈴,又怎麼會讓她輕易逃脫呢。
隻見藤蔓就像鎖定了女人,她去哪,鞭影就甩到哪,一時間,這片空間隻剩下女人時不時的慘叫和藤蔓重重打在地面的悶響聲。
藤影又一次襲來,女人隻來得及就地滾了幾圈,才堪堪躲過這一次攻擊,她喘着劇烈的粗氣讨饒道:“姑娘饒命,奴家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到您的頭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奴家吧。”
和鈴眼神漠然,“如果你的眼神更真誠一些,我會相信。”
話落,四面八方的藤蔓陡然立起,就像蛇捕捉獵物時的樣子,猛地齊齊向女人刺出!
這是必死的一招!
女子咬了咬牙,怒喊道:“你還要等到何時?!”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四周白霧裡又沖出一個身影,速度極快,在藤蔓即将刺穿女子的那一刻倏地将人帶離。
帶着必殺一擊的藤蔓一頭紮入地面,一招落空。
和鈴微微眯起眼,看向不遠處的妖怪。
不,那都不能稱之為妖怪了。
他有着人的臉,但是身體極其奇怪。長發遮面,近乎像爬行動物般四肢垂地,虬結的上半身勉強分辨出他的性别,身上沒有妖氣,看起來就像是單純的人和獸的結合體。
他将女人救下後,便趴着身子一言不發地緊緊盯着和鈴,腥黃的眼睛裡閃着嗜血的光芒。
他在觊觎自己。
和鈴警惕地看着這隻“妖”,腦中快速過濾過曾經看過的藏書。
她嘗試從書中找出關于這種妖怪的記錄,但是,沒一會兒,她就皺起了眉。
花開院作為全日本最大的陰陽師家族,家中藏書千萬,裡面記載着許許多多未知的,以及在老祖宗時代就傳下來的妖怪圖鑒,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全世界就沒有花開院家的藏書裡沒有的妖怪。
但是憑借她過目不忘的能力,她竟然沒有從記憶庫裡找到關于這種妖物的隻言片語?!
也就是說,這是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妖怪,又或者說,是還沒有被收錄進妖怪圖鑒裡的新妖?
正在她愣神之際,新來的妖物毫無預兆地發起了進攻!他的速度是極快的,幾下便到了和鈴面前,然後仰起頭,整個身體如軟骨動物般直立起,倏地朝她撲去。
他的腦袋下竟然還有一顆獸頭!
腥臭的大嘴在和鈴面前無限放大,就在即将被咬中的那一刻,和鈴的面前陡然出現一塊銅壁!
固若金湯!
獸頭撞在銅壁前,随後整個身體都被反彈了出去。它四肢着地,尖利的獸甲刺入地面穩住身形,然後晃了晃腦袋,便要再次發起攻擊。
和鈴怎麼還會給他機會,當下操控藤蔓,趁他暈眩的時候,悄悄鑽進了土裡,就在他再次起跳時,藤蔓破土而出,牢牢地纏在它腿上,再一用力,狠狠将他掼到了地上。
誰知,獸頭就着這側翻的動作,一口咬住了纏住他的藤蔓,綠色的液體從獸口滴下,僅是一滴,地上那一片青草像是被收去了生命力,瞬間腐爛枯萎,無力地墜塌在地上。
有毒?!
和鈴警覺地看向被獸口咬住的藤蔓,隻見它果然也變得和青草般,無力地從那妖物身上松開滑落,最後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看來當他是獸頭時,敏捷度、反應力,跳躍和力量都會上升到另一個高度,并且唾液含毒,具有腐蝕性,但其行為比人頭時更多了一份獸性。
和鈴可以确定,這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家夥。也不知屍陰林何時出了這等聞所未聞又兇悍無比的妖物。
不過,該結束了。
……
“嘻嘻,瞧瞧她,比人類還弱,竟然是妖怪?真給咱們妖怪丢人。”
“趕走她!趕走她!”
嘈雜的聲音在耳邊環繞,和鈴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巨大的,長相怪異的妖怪們圍在她身邊不斷說着妖言妖語,有的甚至還拿起地上的石頭向她砸來。
石頭砸在她腦門上,清晰地傳來了疼痛感。和鈴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圈,伸手摸了摸額頭,那裡腫起了一塊。
有點疼,估計得紅到發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