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沒笑，簡直稱得上是冷淡。

“從片子上來看你這兩顆牙都沒什麼問題，我剛剛看也沒有蟲蛀過的痕迹。”宋疏淡聲道。

林滿月回過神：“啊？那為什麼會疼呢？真的很疼，昨晚上就突然疼了一晚上。”

她看着宋院長微微皺了一下眉心。

“現在不疼了？”

“現在不疼……好像是不疼了吧。”林滿月也不确定。

宋疏看着牙片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林滿月沒說話，坐在那裡看着自己的牙片發呆。

發呆着發呆着就看見宋疏指了指她旁邊那顆小的牙齒，也是尖牙，但缺了一小半，宋疏問：“你這顆牙之前做過根管治療？在哪裡做的？”

“嗯，大學附近一家牙科診所……”

說起這顆牙，林滿月話多了起來：“我這顆牙當時沒做牙冠，現在能補個牙冠嗎？”

她想，反正來都來了，既然痛的那顆牙暫時沒找出問題，那就先把這顆耽擱了好幾年的牙冠給做了。

“這顆牙做的挺好的。”宋疏道，對同行的技術給予了肯定，“牙冠能補，但你另外這邊的牙……”

那隻白皙的手一晃，落在了左邊。

和右邊比起來，林滿月左邊的牙明顯情況更糟糕。

她左邊有一顆後磨牙補過。

“你這顆牙不疼嗎？”宋疏指着牙根問，“壞的太深了，已經到牙神經了，但是你這顆牙還補過，就是把材料硬塞了進去……”

林滿月看見她眉頭都皺了起來，自己也跟着緊張，連聲音都跟着繃緊了：“是補過，在鎮上補的，我這顆牙從小就是壞的，一直很疼，所以我就去補了，補完就不疼了。”

宋疏：“……”

她猝不及防看見對面的人一臉緊張，像是明明沒犯錯卻又害怕自己犯了錯的人，坐立難安。

宋疏皺起來的眉心緩緩松開了。

她還沒開口，林滿月就道：“來都來了，那把我這顆牙也給治了吧。”

宋疏起身，繞過辦公桌往外面走：“我們先看一下情況。”

“好。”林滿月起身跟在她後面。

診室在另外一邊，宋疏領着她進了一間診室，餘助手很快也走了進來，讓林滿月先在手術床上躺下，給她系了一張一次性口水兜。

林滿月也不知道這個叫什麼，反正她叫它口水兜。

餘助手又給了她一個一次性杯子，示意她在旁邊接水漱漱口。

林滿月照做了，甚至對這一套流程做起來很熟悉，引得餘助手看着她欲言又止。

宋疏戴了一副手套坐在旁邊圓凳上。

她調整了一下手術床的高度，又調了調上面的燈，低垂着頭朝林滿月看了過來。

“把嘴張開。”宋疏低聲道。

林滿月連忙張開嘴。

她仰躺着的，雙手搭在小腹，緊張的揪緊了自己手指，目光緊盯着宋院長的眼睛。

宋疏戴着手術帽，又戴着口罩，外面還有一個防護面罩，林滿月隔着防護面罩盯着她眼睛看了一會兒，心想宋院長的眼睛是褐色的，跟她的眼睛不一樣。

她的眼睛就很黑。

林滿月還見過其他眼睛褐色的人，那時候她隻覺得那個人眼睛好渾濁，她不喜歡，但眼前這個宋院長的眼睛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很清澈，好看，看久了，好像還有點溫柔。

宋疏突然擡眼朝她看了一眼。

林滿月一下回過神，心想，錯了，這位宋院長是冷淡的。

“右邊這顆牙今天做牙冠？”宋疏問。

林滿月想說話，可嘴還張着，還有鑷子和器具在她嘴裡。

她擔心自己合嘴說話把人家東西給磕壞了，就隻能張着嘴，發出含糊的聲音：“是。”

“行，那等一下先倒模。”宋疏又敲了敲她左邊那顆大牙，“疼嗎？”

“不疼。”

“這樣呢？疼不疼？”

“不疼。”

“如果有任何不舒服就舉你的左手，不要亂動，如果實在太疼了，後續我會考慮給你補麻藥。”宋疏聲音冷靜平穩。

林滿月聽着，有一瞬間被她的聲音緩和了那份緊張。

真的就是一瞬間，當嗡嗡嗡的聲音響起時，林滿月搭在小腹的手瞬間蜷緊。

“别緊張。”她聽見宋院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