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喝了幾口水,情緒總算是平複了一點。
他低着頭,小聲說:“對不起,讓厲學長看笑話了。”
厲霆淵說:“你叫我什麼?”
黎語反應過來,複又開口:“……淵、淵哥。”
厲霆淵放緩了聲音安慰他:“别難過,吊墜碎了也可以修好,我有認識的師傅,手藝很好。”
黎語低頭看手心裡的半枚小魚尾巴,哽咽道:“修好了,那也不是原來的了。”
“這是、是我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從三歲一直戴到了現在。”
“我、我……”
我好想媽媽。
黎語說着說着,眼淚又忍不住滾出來。
厲霆淵垂眸,深深看着黎語的發頂。
小男生哭得委屈又傷心,叫厲霆淵心口泛疼。
他忽然很想親親他。
厲霆淵的聲音更輕了,帶了點誘哄:“把吊墜交給我,我拿去幫你修,好不好?”
黎語擡手,緩緩把脖子上的半枚吊墜取下來,連同手心裡的半截小魚尾巴,一起交給厲霆淵。
他眼睛還紅着,仰頭認真看着厲霆淵,說:“它、它對我很重要,請你、請你一定要幫我修好它。”
“我會付維修費的。”
他的小魚吊墜不是什麼玻璃的,是品質很好的翡翠,修理起來費用一定不會便宜。
厲霆淵收攏手指,将玉墜握入掌心,與黎語對視,鄭重承諾:“我會的。”
黎語點點頭,“謝謝厲……淵、淵哥。”
黎語其實也有修理吊墜的渠道,他外公家就是做礦石生意的,他舅舅有家珠寶公司,有很好的工匠師傅。
但他不想去找舅舅。
如果讓舅舅知道他的翡翠小魚碎了,一定會問他發生了什麼。
他不想讓舅舅擔心。
厲霆淵的車子到了,他扶着黎語上了車。
展廳裡面,剛剛發生了一個不太愉快的小事故,不過并沒有鬧起來,大家很快就把小事故忘記了,又繼續布置畫展。
項卓站在梯子上,扶着黎語的畫,正往牆上挂,林嘉就在下面幫忙扶着梯子。
項卓把畫挂好跳下來,拍拍手,随口問道:“哎,話說小魚戴的那玉墜子誰送的?很重要嗎?很值錢?”
林嘉道:“當然很值錢,小魚外公家裡有礦,他身上戴的東西就沒有不值錢的。”
項卓道:“他家都開礦了,肯定好東西見的多,摔碎個玉墜子也不至于就哭成那樣吧?”
林嘉說:“那可是他媽媽送他的生日禮物,他三歲的時候送的,他當護身符一樣的戴到現在,都戴十幾年了。”
“小魚爸媽在外面做保密性質的工作,都快十年沒回來了,小魚這麼多年沒見過爸媽,這玉墜碎了,你說他能不傷心不難過嗎?”
說完,又恨恨道:“徐維真是個渣!”
項卓驚訝道:“靠!什麼工作這麼神秘,十年都不回家?平時不能回家也就算了,過年也不回家?一兩年的回不來,三五年不得回來一次?他們兒子不要了?”
林嘉搖頭說:“不知道,我也沒見過小魚爸媽幾次,我隻知道他爸爸是地質學家,媽媽以前是管着家族企業的,他爸媽做了保密工作後,家族企業就交給他舅舅了,我也都是聽我爸媽說的,具體什麼樣不了解。”
段以寒擡手推了推眼鏡,若有所思地說:“地質學家和企業家,能做什麼性質的保密工作?十年來沒有任何音訊,黎語的父母,會不會已經——”
項卓一愣,不說話了。
林嘉也忽然沉默。
少許,段以寒又開口說:“抱歉,是我太冒犯了,我不該這樣随意猜測。”
林嘉擡頭,扯出一個笑容說:“是啊,别這麼說,太不吉利了,叔叔阿姨肯定還好好的呢,就是太忙回不來而已。哎,幫我看看畫挂正了沒。”
項卓回神道:“對對,别瞎猜,我來看我來看,我眼神好着呢!”
……
黎語不想去醫務室。
他覺得自己隻是摔了一下,地闆那麼光滑,不會有什麼大傷。
摔到的地方有點疼,忍一忍就過去了。
厲霆淵沒有強迫黎語去醫務室,但車開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他下車去藥店買了碘伏和棉簽。
厲霆淵把黎語帶到了自己的公寓。
厲霆淵拿着碘伏和棉簽,“不去醫務室,總該塗點藥。”
黎語坐在沙發上,伸手要接藥水,“我自己來就好。”
厲霆淵卻把藥水和棉簽放在茶幾上,半蹲在黎語面前,握住他右腿的小腿,擡起來放在自己膝上,一點一點卷起他的褲腳。
黎語雙手撐着沙發,緊張道:“淵、淵哥,不用、不用你……我自己、自己可以……”
厲霆淵充耳不聞,他動作輕柔,很小心地把黎語的褲腳卷到膝蓋以上。
黎語的小腿修長筆直,皮膚是奶白色的。
膝蓋那裡一大片可怕的青紫,襯在白皙的膚色上,格外顯眼。
厲霆淵呼吸一滞,後悔剛才沒多揍徐維幾拳。
他擡眸注視黎語,問他:“疼嗎?”
他的聲音很輕,好像大聲點黎語就會疼。
黎語老實說:“疼。”
又說:“剛摔的時候很疼很疼,現在疼的輕點了。”
厲霆淵垂下眼簾,低頭,在黎語受傷的膝蓋旁,完好的皮膚上,落下一個輕吻。
黎語:“!!!”
黎語驚得要縮回腿,卻被厲霆淵牢牢握住。
這個吻很短,幾乎一觸即離。
但黎語能清晰感覺到膝蓋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
還有厲霆淵的呼吸掃過他的皮膚帶來的顫栗。
黎語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耳朵霎時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