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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文/舟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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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茂密的松柏林中,野獸四處奔走,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後,又迅速隐于灌木。

搜尋許久都未見有人影,宇文勁惟恐是因為自己騎馬而無意中錯過女子,故果斷棄馬,選擇徒步。

魏通、薛禮、崔麗訓與韋比丘幾人從左右之人口中得知褚家小娘子在叢林失去蹤迹的消息以後,也放棄狩獵,迅速命家中奴僕入林尋人。

然随着太陽的移動,旦至日中,其光輝已耀到難以睜眼,即使有起大風,可照在肌膚上,依然恍若被烈火所灼之。

時日持久下,四方皆焦熱。

衆人都開始汗流浃背。

血氣方剛的郎君尚且如此。

身體本就孱弱的小娘子要如何熬過。

見陽光漸弱,騎馬在叢林中四處奔走的褚白瑜喘着粗氣停在松柏之間,一雙與女子相同的褐色眼眸中透出絕望。

因為這也意味着深夜即将來臨。

危險不再蟄伏。

計無所出的褚白瑜在命人帶着隻能用以狩獵的獵狗搜尋以後,又再命豹奴以豹尋人,而後令侍從速回洛陽将家中的豪奴甲士盡數帶來。

李聞道望了眼情緒将潰的好友,竭力保持着心中鎮靜的同時,環視四周地形,最後夾着馬腹,凜然呼出一聲駕後,帶人繼續往西北奔去。

*

平原之上,日月交輝。

草蟲互相交鳴,野獸為覓食而亂蹿。

已在烈日行走半日的褚清思體力漸失,她伸手扶着粗大的樹幹,低頭深呼以平緩氣息,緊握柏木枝的右手則垂在身側。

在大風中,纖長白嫩的手指輕輕顫動,恍若蝴蝶振翅。

此處叢林之中皆是松柏,故很難依靠林中固有植物來辨清方位,褚清思發覺以後,不敢再随意走動,而是停止追逐,選擇留在原地等待。

她知道,長兄與須摩提都會來找自己的。

然而,每當停下的時候。

四周的灌木叢中便會發出聲音。

遠處還有猛禽的低吼。

為了生存,她隻能被迫不斷遷移。

而為了不迷失方向,她始終都是朝前走。

隻要找到時機,還能循着路走回去,回到父兄的身邊。

突然,左右及身後又有聲音。

褚清思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可前方也猛然發出動靜,是野犬在吃禽獸殘骸。

無奈之下,褚清思放棄往北走,而是盡力避免發出聲音的轉身向東走,後又再向北。

走了多久?

她已經記不清。

直至聲音消失,才停。

随即,褚清思微微皺起一雙眉眼,痛苦到彎下薄弱挺直的細腰,堆在翹頭履之上的裥裙也因她身體的屈折而垂落在地,沾染塵土。

她艱難行走幾步,将柏木枝靠着樹幹放下,後以薄背倚靠高樹而緩緩屈膝,蹲跪在地上,然後小心謹慎的脫下雙足所穿的履。

血将絲絹所制的足衣與足底粘連。

那根樹枝上,被手掌所握之處也有淡淡的血迹。

褚清思輕輕将足衣往外扯了扯,血肉分離時,痛感也在頃刻間沖擊頭顱,而後化為水珠從眼中流出,長睫因此被洇濕。

少焉,擦掉眼淚。

又重新穿上。

她心中明白,經過前面的意外,自己已經徹底迷失方向,這次奔走也将她最後的體力消耗殆盡。

但危機始終未曾離開。

必須随時預備逃。

*

騎行數裡以後,男子輕拉手中缰繩。

馬揚起前蹄,嘶鳴一聲。

最後馴服的在原地緩慢打轉。

跟随在男子身後的侍從不解其意,一路走來都不見女子,且毫無任何有人徒步的痕迹,雖然心中覺得褚小娘子不在此處,但也未敢直言:“郎君,可還要繼續往前?”

李聞道單手握住缰繩,右手從腰間拔出劍,朝身下輕輕一挑,輕紗瞬間落于掌中。

是女子的披昂。

從黃鹿澤的北方一路走至這裡,足有數十裡,再經烈日曝曬,無水源能解渴,絕無力氣再行。

最多能再徒十裡。

他收劍歸鞘,冷聲命令:“以此為中央,向四周搜尋。”

*

及至黃昏時分,眼中所見的一切都被蒙上落日餘晖。

褚清思依然還蹲坐在原地,蜷縮着身體,因即将入夜,太陽與熾熱一同離開,惟剩嚴寒。

她抱着雙膝開始忍不住的戰栗,茫然的往四周看去。

長兄随阿爺好狩獵,因而家中置有許多輿圖。

其中就有一張洛陽的羊皮輿圖。

褚清思少時曾經看過,她記得黃鹿澤的西北方向連接着邙山山脈,所以已經不能再繼續走。

因為邙山有猛獸,太宗昔年就常去此地狩獵,它比黃鹿澤更危險。

而黃河、洛水就距此在數十裡之外。

深夜水汽會更大,更寒。

褚清思慢慢收緊手臂,雙膝用力并起,警戒望着周圍林木。

但疲頓也随之而來,意識陷入混沌的時候,天地之間開始飄風暴雨,階上被砸出水花。

瓦當從檐上掉落,摔得四分五裂。

“娘子?”

褚清思聞聲而睜眼,她踞坐在居室檐下的坐席之上,雙臂無力的垂落在半圈住身體的憑幾上,手腕是從一襲華麗的綠色大袖襦伸出的。

而所面對的中庭載有冠若華蓋的桑樹與梓樹。

左右雖然侍坐着女婢,但不是須摩提。

她歎息一聲。

前世。

随侍奉上一隻蓮花金碗:“娘子,請飲湯藥。”

褚清思接過,像是早已習慣。

可唇剛碰觸到碗沿,忽有女子的聲音從甬道傳來:“魏國夫人。”

褚清思放下舉碗的手:“玉娘?”

韋比丘未穿胡服,而是紫色的大袖襦裙,高髻環钗,即使如此也有着從前的剛強:“褚公與褚大郎君離世以後,魏國夫人就始終在家中不出,恣意所欲,其樂無比。我想見夫人一面,實在艱難。”

褚清思垂眸,看向那些碎片。

她不明白玉娘為何會以惡言來傷自己。

中庭有婦人走來,身後随從着數婢,她邊走邊高聲應道:“韋娘子請慎言,自從褚公與其長子長逝,娘子心中大恸,有數次瀕死。郎君離開長安時,命我照料娘子身體,若今日魏國夫人有事,我會死,韋娘子也活不了。”

褚清思像是未聞韋比丘前面所言,對其淺淺一笑:“玉娘,我已經是彌留,壽命難延。”

韋比丘的語氣終于有所緩和:“我見魏國夫人不像病笃之人。”

褚清思望着大雨中的桑梓:“因為我還想再等一等。”

韋比丘問:“要等何人?”

身份非尋常家僕的婦人見湯藥未動,親自跪侍在女子左右,以言勸谏:“娘子,藥石能治病。”

褚清思接過,乖乖飲完,然後展顔微笑:“他去洛陽時,我答應要等他歸家。”

韋比丘看着眼前這個對天下所發生的一切都毫無所知的女子,柔弱到像是需要攀附松柏才能生存的女蘿。

“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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