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身後響起裴韫的聲音，“你站在門外做什麼？”

裴姝立馬端正站好，耳根微微發燙。

“有幾個字總也寫不好，想請阿兄指點一下。”還好她來時就想好了理由。

裴韫一聽，笑說：“那你今兒可算是來對了。”

嗯？

裴姝還來不及反應，就見裴韫走了過來，接着徑直進了書房。

見自家妹妹沒有跟上來，他又回頭喊了句。

“小妹，還不快進來？”

裴姝扭頭看向知喜。

說好的望風呢？

知喜默默背過身，表示不關她的事。

裴姝無奈，隻得硬着頭皮走進去。

“言禮兄，這是舍妹，她小時候你還見過的。”裴韫朝好友說道。

小時候見過？

久遠的記憶忽然被拉扯出來，她想起來了！

她作為裴姝才出生不久時，五歲的裴韫帶了個年齡稍大些的小孩兒來看她，她還記得那小孩模樣生得極好看。

可那人隻瞧了她一眼便說了句好醜！

原來這就是那時說她醜的小屁孩！

祁璟朝她看去，輕輕颔首算是見了禮。

裴韫鋪平了紙，問她：“哪幾個字寫不好？”

“永，仄。”裴姝随便說了兩個字。

裴韫卻将筆遞給身旁人。

二人眼神交流了番，祁璟接過筆，随後走到書案前，俯身，蘸墨，落筆。

很快，兩個蒼勁有力，風骨渾然的字現于紙上。

裴姝偏着腦袋去看。

這字……她是服氣的。

待墨汁稍幹了些，裴韫抽出紙遞給裴姝。

“謝過阿兄，謝過……”裴姝躊躇着，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謝過先生。”

他給她寫了字，她稱一聲先生倒也相宜。

……

不覺間，天邊竟已烏雲壓境。

“姑娘，這字？”知喜手裡拿着裴姝随手遞給她的字，不知該如何處置。

裴姝隻道：“收起來吧。”

說着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瞧着這雨馬上就要落下來！

……

毓和院。

裴文珺在院中等了有小半時辰，身邊跟着張氏給她新買的丫鬟。

一個叫琳琅，一個叫琳香，瞧着都是機靈的丫頭。

“姑娘，不若我們先回去吧？這天好像要下雨了。”琳琅彎下腰，小聲說道。

裴文珺等得也有些不耐煩了，她看了眼外面的天，道：“再等等。”

她實在喜歡裴姝院裡的那架秋千，想來問問是在哪處請的工匠，她也想在書和院裡搭一架。

還有裴姝屋裡這些小玩意，她也很喜歡。

終于，外頭響起一些動靜。

裴姝和知喜一前一後走進堂屋，先後愣住。

“姝兒妹妹。”裴文珺起身。

“堂姊。”裴姝見了禮，便先坐下，等着裴文珺自己說明來意。

一旁，知琴給自家姑娘倒上一杯溫水。

裴文珺見裴姝不再理會她，便又主動開口：“姝兒妹妹，我瞧你前院的秋千實在有趣，可否請那工匠上門也在我院中搭一架？”

裴姝萬沒想到是為這事。

她粲然一笑，道：“堂姊，那工匠怕是抽不出時間。”

這秋千是她幼時，裴晉之親手做來送她的，總不好為她這堂姊一時之快，讓她那老爹抛開軍務回府來做秋千吧？

裴文珺頓感一噎，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捏緊。

卻仍舊不死心，又問：“那妹妹屋裡這些新鮮的小玩意兒呢？隻需告訴我在哪家鋪子買的，我自讓丫鬟去買即可。”

裴姝喝了口水，生出些許無奈。

如實道：“堂姊，這些都是阿兄從各處帶回來的，我實不知阿兄在哪處買的。”

“你……”裴文珺微微哽咽，負氣離開，她身側的兩個丫鬟忙不疊跟上。

這模樣，好似裴姝欺負了她一般。

就連從來不在背後嚼舌根的知琴都忍不住說上句。

“大姑娘怎麼動不動就哭？未免太嬌氣了些。”

先是哭去了書和院，難道，想把她們姑娘院裡的東西都哭過去才成？

才過申初，外頭已是天光昏沉，雨點子紛紛揚揚落下，越下越密。

堂外的風從四面八方鑽進來，裴姝瑟縮了下脖子。

好冷。

知夏和知冬忙去關門窗。

外頭下起雨，想着今日也不會再出門，裴姝便坐到鏡台前，擡手取下一支藍寶石點翠金钗，青絲如瀑般垂下。

這是遠來的外商帶來的西洋鏡，比銅鏡要清晰許多。

鏡中，她手如柔荑，膚如凝脂，五官靈秀，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