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萬萬沒想到,會在馬場遇見顧容初。
彼時,她坐在馬上,祁璟牽着馬,二人正往回走。
顧容初遠遠瞧見了,便過來打招呼。
“見過先生。”她先是朝祁璟見了禮,而後擡頭看向裴姝,“裴二姑娘。”
雖然二人已經同堂上課大半月,但私下卻一句話沒說過。
裴姝在人前本就話說,何況,她還有意無意地避着顧容初,兩人幾乎沒有交集。
……
“顧姑娘。”裴姝暗道這玉京真小。
顧容初很好奇這兩人怎麼會在一處,但她沒問。
“家中兄長備下了烤全羊,先生和裴姑娘可願與我過去?人多熱鬧些。”
裴姝自是不願的,她等着祁璟拒絕。
不想。
“那便叨擾了。”祁璟居然應下了。
裴姝挂上笑,委婉道:“想必兄長和攸甯姐姐還等着我回去,我便不去了。”
顧容初回以一笑,道:“郡主他們已經先吃上了。”
他們?
裴姝不知道這個他們裡面有沒有包含她阿兄,但是她知道,再拒絕就顯得過于刻意了。
“那便勞煩顧姐姐帶路了。”她想着嘴甜些總是好的,不至于往後成為敵人。
顧容初聽見這聲姐姐,笑意也加深了些,改了稱呼,道:“阿姝客氣了。”
她聽過宜甯郡主是這樣喚裴姝的。
既然要同行回去,裴姝也不好自己坐在馬上,隻是她身量小,腳尖都夠不到馬镫,要想下馬,還得麻煩祁璟才行。
“先生,可否……”
她話還未說完,祁璟已朝她伸出了手。
就這樣,她再次被祁璟舉下了馬,但這回有顧容初看着,她不由紅了臉,低聲道:“謝過先生。”
“嗯。”祁璟重新牽住馬繩。
裴姝和顧容初走在前頭,偶爾說上一兩句話,身後的人似乎耐心好得很,人高腿長的,卻依着她們的步子緩緩在後頭走着。
……
落日沒入遠山,微風拂面,沒了初春時的涼意,倒是吹走了人心頭的些許浮躁。
天邊紅霞格外溫柔,與漸暗的佛青色天光交融,彙成一片,像蒙了層霧一般,看不真切,可又實在美麗。
馬場的廂房比較簡單,就是單獨用栅欄圍起來,在裡頭修建了二十餘間不大的屋子,但裡頭收拾得很幹淨,每日都用熏香熏着,并無異味。
騎馬的時候不覺得,下馬走了一段後大腿内側的灼痛感便越來越明顯,裴姝覺得應該是磨破皮了,尤其是騎裝内襯比較貼身,走路間的摩擦更是難受。
糾結一番後,她還是決定先回廂房換身松散點的衣裳。
“阿姝,我陪你過去吧。”顧容初似是擔心她一會兒找不到路。
裴姝還想回屋裡上些藥再磨蹭磨蹭,哪好意思讓顧容初等她,便道:“不用勞煩顧姐姐了,我記住路了,一會兒就過去。”
顧容初見她堅持,也沒有再說什麼。
屋裡。
知琴早已将屋子收拾妥當,被褥用具都換成了府裡帶來的。
“知琴姐姐,此行可帶了塗抹擦傷的藥?”裴姝推門便問。
知琴見裴姝走路姿勢奇怪,忙過去扶她。
“姑娘怎麼了?摔到哪處了?”
“沒。”裴姝在床邊坐下,疼得皺眉,“是騎馬磨着了。”
她忍了一路的疼,為了保持形象,隻能正常走路,這會兒怕又磨破了些。
知琴趕緊去拿藥。
出門前,鐘氏便叮囑過的,尋常傷病的藥一定要帶上。
裴姝褪下内裡的褲衫,隻餘下條薄薄的寬松短褲,這是她讓繡房做的,不然……總覺得怪怪的。
果然,大腿内側和小腿後都有磨破的地方。
知琴已經拿了藥過來。
“姑娘趴下吧,我給姑娘上藥。”
裴姝乖乖往床上一趴,任由知琴給她上藥,涼涼的觸感,讓她感覺不那麼疼了。
上了藥,知琴又拿了身煙青色的齊胸襦裙給她換上,外面套了件杏色的廣袖長衫,都是柔軟輕薄的料子。
……
馬場廂房的後面有幾座小山坡,溪水從山間流下,打出一個個淺水坑,旁邊有石灘,還有綠草地,是處野外燒烤的好地方。
裴姝還未走近,周攸甯就看見了她,跑上前,挽住她的手,意味深長道:“聽小厮說,你和祁先生去騎馬了?”
周攸甯回來後沒找着裴姝,卻看見了裴姝騎的那匹小馬駒,便趕緊找來小厮問話,從小厮的形容中,她猜到帶走裴姝的是祁璟,這馬還是旁的小厮牽回來的。
“哼,你不教我騎馬,自有人教。”裴姝假意生氣。
周攸甯一眼瞧出她是裝的,便道:“好妹妹,我特地給你片了羊肉等你來呢。”
二人說笑着朝衆人走過去。
生面孔還挺多,有幾個小厮丫鬟都是裴姝沒見過的,還有兩個穿着華服的少年,裴姝猜想這兩位應該是顧容初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