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車停到車庫後簡席迎沒有第一時間進家門,反而是靠在一側柱子上抽起了煙。
這段時間的遭遇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剛開始他以為是那個斷肢的原因,可現在經曆了事件來看答案并不是如此,斷肢被送去超度卻依舊撞見這種事兒。
身後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追着就撲了上來,将人亂七八糟撲倒在地睜眼一看又什麼都沒有。
怪惱人的。
這段時間簡席迎也嘗試過在網路上找答案,可目前看來沒有任何異象,不斷冒出的焦慮讓簡席迎此時格外暴躁,指尖的香煙不知不覺已經燃到了底,灼熱的溫度與皮肉相觸散發出尖銳的痛感。
“真是天天見鬼了。”
他皺着眉松開指間的煙頭,猩紅的一點落在地面滾落了幾圈,火星忽明忽暗最後在冰冷的地面熄滅失去溫度。
許女士不喜歡煙味,簡席迎抽完以後又待了一會兒等煙味散盡才邁步離開。
“呀,我可愛的小貓咪終于知道回家了。”
落地窗前,許蓉坐在搖椅上,腿上蓋着一層薄毯,腳邊是一隻白色獅子貓,貓咪蓬松的尾巴繞着她的腿轉了兩圈,随後靈活地跳到了許蓉的腿上。
“媽,它都這麼重了不要随便抱在腿上。”
簡席迎知道她是在調侃自己,隻輕笑着靠近站到許蓉身側。
獅子貓似乎聽出了簡席迎在說自己,揚起腦袋沖着他喵喵叫了兩聲,站起身從許蓉腿上跳了下去,扭着屁股睡到了沙發上,那條蓬松的大尾巴一晃一晃。
“丸子才兩歲,你說她做什麼。過來叫我看看,我們小寶瘦了沒有呀~”
許蓉笑得狡黠,明明五十多歲的人了依舊像年輕時一般,簡席迎無奈地搭上許蓉伸過來的手,身子下蹲望向自己的媽媽。
“我都多大了,還這麼叫呢。”
“多大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又抽煙了,手上都有味道。”
許蓉捏着簡席迎剛剛被煙頭燙到的手,面上露出明顯的不滿,但随即又歎了一口氣。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小兒子,心裡惶惶不安,手指不自覺敲擊着腕骨。
這段時間她總是一宿一宿做着噩夢,夢見自己其實從來沒有第二個孩子,夢中那張美滿的全家福一直都隻有三個人,簡席迎的身影不斷被抹除。
現在社會上不斷出現各種意外,讓這個被家人保護很好的女人下意識不安。
“媽,怎麼了,今天的藥吃了沒有?”
簡席迎靜靜靠着許蓉的腿,頭頂的發絲時不時被撩起,但很快他聽見許蓉過度呼吸的聲音,忙站起身去一旁的桌子上拿藥。
許蓉的情緒不能受到刺激,幾乎家裡的每處區域都備着藥物,以防突發情況。
簡席迎離開,那塊兒被體溫偎熱的腿部瞬間變得冰冷,她擡起手想要挽留自己的小兒子,可張嘴隻有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聲。
一直到吃了藥情緒穩定,許蓉一直緊緊抓着簡席迎的手沒有松開。
屋子裡做飯的阿姨沒有出來過,空氣裡隻有淡淡的苦味,簡席迎依着意思坐在一側安撫着,“我在這裡,今天聚餐讓阿姨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松鼠鳜魚,你不是就喜歡吃魚嗎。小時候明明最讨厭吃魚,一吃就被魚刺卡喉嚨,那時候也不喜歡吃雞肉,不喜歡桂圓……”
許蓉一句句念着,不像是說給簡席迎聽的,反而更像是說給自己,樁樁件件的喜好,活生生的回憶,簡席迎就是她許蓉的兒子!
簡席迎乖巧聽着,許蓉可能确實還是老了,烏黑的長發開始夾雜白色,臉上即使保養再好依舊生出了細紋,隻是眉眼的溫柔沒有絲毫改變。
許蓉眼皮困倦地往下耷拉着,嘴上依舊執拗地說個不停,她不斷确認着,确認眼下的真實。
“媽,你累了,睡一會兒吧。”
她擡眼看着就在眼前熟悉的面孔輕輕笑了,晃着手,閉上了眼睛。
簡席迎坐在沙發上,丸子擡起腦袋睨了一眼,蓬松的尾巴搖晃着盤了起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無聊翻了一會兒,軟件裡有幾條未讀消息,大多都是喊着去喝酒的,隻一條還算有點意思鲸魚的服務員發了一條下周三有活動。
服務員的頭像是頂黑色的帽子,其實算上來他也是鲸魚半個管理者,添加各個會員的通訊軟件,提前一周通知新活動。
鲸魚的活動顧名思義又是一場幾近荒淫的遊戲,以往服務員都會加上幾個關鍵詞,但這次什麼都沒有。
短短幾個字簡席迎一掃而過,可現在他完全沒有那個閑情雅緻。
時間在寂靜中度過,一直到簡知節随着簡冠清回來屋子裡才多了幾分熱鬧,許蓉聽見聲響坐起了身探出頭朝門口望去,自己的家人站在燈光下,全都注視着她。
詭異的統一讓她一下子笑了起來,“回來了就去洗手準備吃飯吧。”
簡席迎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松鼠鳜魚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魚肉本身的嫩混着酸甜味兒在嘴裡劃開,他看着盤子裡金黃的魚肉一時間有些恍惚。
小時候許蓉也經常下廚做飯,那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這道菜。
“席迎。”
怔然間,簡冠清突然喚了一聲。
簡席迎擡頭看去,“爸,怎麼了?”
“吳經理情況怎麼樣?”
“一直昏迷,醒來的希望不大,還是早點找到能替換工作的人吧。”簡席迎想起病房裡廋得快看不見的人。
“席迎,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裡。”
坐在主位的男人突然轉了話題,讓簡席迎錯愕擡起腦袋看了過去,簡冠清氣質儒雅,歲月帶來的仿佛不是年齡而是氣場,隻要他說出一句話都能讓小輩下意識聽從。
可現在問題不是這個,簡席迎見他爸滿臉不可反駁的神色,連忙看向許蓉,女人低着頭慢條斯理吃着飯,沒有多餘的話語。
“莫名其妙,理由呢?”
“為了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