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得有驚無險。
天快黑下來,麻雀都不到這戶窮人家屋檐下築窩。叽叽喳喳飛到隔壁左右去了。
顧毅刃拿來的小泥爐正适合蘇柳荷用。她疲憊地打個哈欠,覺得自己并不是懶,而是氣血虛。畢竟餓了三天嘛。
小鐵鍋被顧毅刃刷洗的很幹淨,燒了水,蘇柳荷用水舀子裝水,擰着毛巾擦了臉,又擦了擦身上。還剩下點水,潑在腳上...
“明天怎麼也得買個盆。”蘇柳荷躺在昨天位置上,感覺冰涼。一天沒燒炕,全是透心涼氣。
她認命地下炕,試圖燒炕。卻怎麼也點不燃。扔進去的樹杈子冒出滾滾白煙,嗆得她直咳嗽。不知道的還以為屋裡着火了。
她這裡離蘇家不遠,隔着前院一排平房還能聽到喧嘩熱鬧的訂婚宴席聲。
想必蘇茴娣此刻作為衆人的主角,一定會很高興吧?
尊重命運!
整晚上,多虧有小泥爐和薄棉褂子,要不然她肯定生病。
就這樣起來後,她說話甕聲甕氣,覺得身上低熱。
蘇柳荷窮得叮當響,唯有顧毅刃送得兩捧闆栗可以填肚子。
蘇柳荷得為五髒六腑着想,決定還是要為五鬥米彎腰,吃完闆栗就上大隊部找活幹。
她把小泥爐煮上水,走到竈屋裡要抱起鹹菜壇,誰知此刻鹹菜壇像有千斤重。
“啊!”
鹹菜壇摔在地上并沒有碎,而是源源不斷地冒闆栗。
蘇柳荷傻傻地站在原地,望着不停吐吐吐闆栗的鹹菜壇揉了揉眼睛:“難道真有牛鬼蛇神?!”
蘇柳荷想到她都能穿到這本年代文來,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也都能理解了啊。
就在她頭腦風暴的工夫,鹹菜壇終于停下吐闆栗。她蹲下來把闆栗歸整在一起,發現數量比昨天放的時候多了一倍!
好消息:一壇子闆栗,變成兩壇子闆栗。
壞消息:怎麼不是黃金!
蘇柳荷肚子叽裡咕噜叫了起來,她狠下心抓起幾把闆栗扔到鍋裡。管他吃了會怎麼樣,先别餓死。
也就十來分鐘,屋子裡彌漫着香甜的栗子氣味。
蘇柳荷用筷子夾出一顆闆栗,輕輕一咬,闆栗殼...沒咬開。她使勁一咬,還是沒咬開。
最後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咬,嚯,口齒生香。闆栗糯綿的口感讓她詫異,咀嚼後,還會香甜回甘。
她一連吃了五顆,最後不是吃不動而是咬不動了。
僅有的五顆闆栗讓她很有飽腹感,她想了想把其他的闆栗裝一半在笸籮裡,一半還是放在鹹菜壇裡。她想看看會不會還跟剛才一樣吐闆栗。
她把鹹菜壇放在腿上等了一個小時,鹹菜壇沒有動靜。無奈之下,她決定先去大隊部吧。
到了大隊部,廣播室裡正好有位叫做王雪的幹部出來,見到蘇柳荷過來,皺着眉頭說:“你來做什麼?”
蘇柳荷說:“我想找份零工。”
王雪上下掃視着蘇柳荷說:“你?要幹活?”
這目光夾雜着質疑,蘇柳荷努力回想書中情節,想知道原主在哪裡得罪過王雪。
思前想後,頓悟了。
王雪就是小雪吧,跟她是小學同學,一連追求三個男同學全被拒絕,沒有例外都喜歡小校花蘇柳荷...
蘇柳荷慘背鍋,其實王雪的哥哥是個大老粗,在上學時經常敲打男同學跟她妹妹保持距離。不能說全部喜歡蘇柳荷的原因,她哥也有責任。
...王雪哥還想讓蘇柳荷做王雪嫂子來着。
這話蘇柳荷不敢說,說了王雪能活吃了她。
王雪沒想到蘇柳荷還“記得”小學的事情,她帶着蘇柳荷走到大隊部南邊,指着一大片白菜地說:“幾十萬斤的白菜在你眼前擺着,你還找我要活兒幹?你這人眼裡是多沒活兒?”
得,又被擠兌了。
“那我知道了。”蘇柳荷笑了笑說:“謝謝你呀王雪幹部,我這就去幹活。”
要是從前的蘇柳荷肯定要跟王雪争執幾句,而聽到蘇柳荷道謝,并沒有聽出陰陽怪氣的意思,王雪甚至擡頭看了眼太陽,看到還在東邊啊。
蘇柳荷走了幾步,被王雪喊住:“等等。”
蘇柳荷見她拿個化肥口袋過來,扔到她腳下說:“沒東西你怎麼幹活?回頭又被人笑話。你去了先找香菜媽,說我安排你跟她一夥幹。”
香菜媽是個寡婦,為人豪邁,至少背地裡不使絆子。
擠兌人全在明面上。
蘇柳荷這次又說了句“謝謝”,可不是陰陽怪氣了。
到了白菜地,香菜媽聽到蘇柳荷要幹活,笑哈哈地把生産小隊的其他人喊過來說:“我叫你們平時偷懶,這下千金大小姐來了,你們誰比不過她,趁早給我滾家去。”
蘇柳荷漂亮的唇角抽了抽,鼓足力氣,開始砍白菜。氣得她菜葉子亂飛。等她反應過來,身邊已經沒人了。
被我的威武霸道吓跑啦?
“快點啊!一攏地磨叽到現在,打破天一天拿個兩角錢!”
蘇柳荷擡頭,發現其他人已經甩她二百米...
“祖宗,這麼好的菜葉子你也舍得剝?!”
“怕什麼怕?誰家農村人還怕菜蟲?!”
上午幹完活,蘇柳荷下午說什麼都不去了。蘇柳荷被氣得心肝難受,把抱着大白菜坐在田埂上,默默看着磨出水泡的掌心,疼得揪心。
香菜媽刀子嘴豆腐心,給她發了五工分,能換五角錢。
“這兩顆大白菜你拿回去吃吧。”香菜媽歎口氣說:“你啊,幹活也太不中用了。”
“我虛嘛。”
“你是懶!”
“......”蘇柳荷拿人家手短,别别扭扭地抱起一顆五六斤的大白菜要走。
香菜媽喊道:“還有一顆呢?”
蘇柳荷細聲細氣地說:“兩顆抱不動。”
這下在邊上幹活的婦女們全都拍着大腿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後合。
香菜媽笑完,走上前拿着大白菜說:“我送你回去,正好順路。”
她說了話,沒聽到蘇柳荷回答,再一看小姑娘臉蛋紅的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