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媽如約而至,正好顧毅刃已經起來,光個膀子用井水擦洗。
香菜媽咂舌,這孩子真是火力旺。
從前顧毅刃都習慣了,聽到蘇柳荷在背後尖叫一聲,察覺不對。
蘇柳荷披着瀑布般的黑發,捂着小嘴看到顧毅刃後背上猙獰醜陋的鞭痕居然淡了許多!
小麥色的後背肌膚上,最明顯的是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痕迹。
一定是闆栗的功效!
蘇柳荷怕被他們發現,佯裝說:“是我夢遊了,沒别的事。”
香菜媽催促道:“趕緊走吧,去晚了這活被人搶走了。”
蘇柳荷揣着幾顆闆栗,套上棉褂子說:“我中午回來做飯,你自己找活幹啊。”
顧毅刃等她風風火火地離開,覺得掌心刺痛。攤開掌心,發覺手上的老繭沒了,變成嬌滴滴的水泡了!
這是,笑話她的報應嗎?
他還以為蘇柳荷能中午回來,約莫三十分鐘後,他的好姑姑頭上插着雞毛,慘白着小臉,幹嘔着回來。
香菜媽在後面恨鐵不成鋼地說:“雞糞怎麼了?你至于吐一道嗎?!”
蘇柳荷話都說不出來,那是生物攻擊啊。
她又沒有口罩又沒有防備,被人帶到雞棚裡,看着滿地白花花的雞糞,覺得陰曹地府都比那裡好。
至少人家衛生啊。
顧毅刃和香菜媽倆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都對此人的嬌氣有了深刻的了解。
“那你跟我去大隊部,你不是說你認識字嗎?問問那邊有沒有活給你幹。”香菜媽無奈地說:“我舍出老臉幫你一程。”
顧毅刃看在眼裡,琢磨着小姑姑居然認得字。要是這樣應該能找到好活兒吧。
這次比較持久,一小時後,蘇柳荷翻着白眼被香菜媽背了回來。
顧毅刃急忙扶她到炕上躺着,伸手掐着軟嫩的人中問:“又怎麼了?”
香菜媽氣不打一處來:“給她找個刷牆面大字報的活兒。你瞧瞧,說油漆味道重,裡頭有毒!”
蘇柳荷奄奄一息地說:“家~人~們~,甲~醛~緻~癌~啊。”
不光惡心了,現在她熏得頭暈翻白眼都快蹬蹬腿了。
她剛想着陰曹地府,可不能真把她送過去啊。
這不成了現世報麼。
顧毅刃扶着蘇柳荷,給她喂了口涼水:“要不先歇歇?”
香菜媽說:“廢物蛋子。”說完感覺顧毅刃瞅她的視線不對,打個哆嗦說:“既然出外幹不了活兒,你就在家裡幹吧。她侄兒,你說你姑能幹點什麼?”
顧毅刃憋了半天說:“她會做假領子。”
香菜媽一拍大腿說:“對,她還買了塊布料呢。”
顧毅刃說是這樣說,已經對小姑姑不報多大希望了。
可世事難料,小姑姑不是一般人。
熬了三晚上,終于把假領子做出來了!
香菜媽帶着一衆老姐妹聞着味過來,拿着蘇柳荷嘔心瀝血做出來的假領子贊不絕口!
“主席的話真是對!人都是有長處的,咱們不能瞧不起任何一位同志!”
“天生我材必有用,蘇柳荷同志讓我們刮目相看。”
“樣式比海報裡的電影明星穿戴的都漂亮,針腳密實、還繡了花兒,不如你就在村裡做縫紉吧?”
蘇柳荷背對着她們,不為所動。
香菜媽走過去,扒拉她肩膀一晃一晃地說:“你怎麼了?你不是尋求認可,希望發光發熱嗎?你找到自己該做的事情還不高興?”
“一般般。”
“诶,你轉過來說話。”
“我不想。”
香菜媽手頭使勁說:“讓我幫你想?”
“那還是想吧。”蘇柳荷幽幽地歎口氣,慢慢地轉過身。
香菜媽等衆多姐妹倒吸一口冷氣,看着蘇柳荷貓般的大杏眼腫得跟核桃一樣,隻留下一條縫勉強視物。
“你、你的眼睛?!”
顧毅刃抿着唇說:“熬出針眼了。”
香菜媽飛快地離開現場,片刻拿着三分錢扔到炕上:“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享福的命。我能力有限介紹不了工作,毛瓜子被我閨女吃完了,錢還你。”
真是,三分錢要什麼拖拉機。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
其他老姐妹“啧啧啧”地離開,交頭接耳:“丫鬟命小姐心,幹啥啥不行,花錢第一名。”
“對,渾身都是懶病。”
......
蘇柳荷顔面掃地,再一次刷新刻闆印象。
她屈辱啊屈辱,還不敢哭——怕加重眼睛病情。
晚上。
趴在熱乎乎的炕上。
蘇柳荷小聲跟炕櫃那頭的顧毅刃商量:“我覺得,我得拿出我的優勢了。”
“什麼優勢?”
“我的頂級美貌。”
“...怎麼做?”
“找個人嫁了!”
顧毅刃脫衣服的動作一頓說:“什麼樣的人?”
蘇柳荷說:“城裡活多,找個城裡人。”
顧毅刃說:“沒人給你介紹。”
蘇柳荷說:“你陪我去蹲一個?”
“蹲?”
“嗯,也就是搭讪。見到合适的問問要不要處對象。”
“當街耍流氓?”顧毅刃:“我看你不是想嫁人。”
蘇柳荷用濕手帕捂着眼睛說:“那是什麼?”
顧毅刃說:“你是想吃牢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