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塘村大白菜豐收後,地裡開始挖地瓜。
蘇柳荷提着籃子跟在後面,與一幫小孩們撿落下的地瓜。等她累呼呼地撿好一籃,顧毅刃會從前面繞過來,把地瓜倒在麻袋裡。
分工協作,幹活不累。
别管别人怎麼看,她的工分算混到手了。
臉皮厚,則天下無敵。
而且...
蘇柳荷看到遠處的責任田裡,劉家父子三人也在“幹活”。說是幹活,也就是坐在田埂上抽煙,小隊長不敢得罪他們,照樣給工分。
啧啧啧。
蘇柳荷總算延伸了鄙視鍊。
顧毅刃在最高端,香菜媽和那群老娘們在她的上端,她本來是尾巴,現在有了渾水摸魚的劉家父子。
一天活兒下來,小塘村把冬天儲備的大白菜和地瓜給大家分了。
蘇柳荷看到房檐下一排大白菜,還有堆放的地瓜,覺得手上的水泡沒白起!
顧毅刃看她坐在炕上戳水泡,眼淚汪汪的模樣,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蘇柳荷把發的布票給顧毅刃,坐在炕沿上吹着細嫩的手掌心說:“你去供銷社買塊細棉布。”
顧毅刃正要出去辦點事,聞言說:“要做什麼?”
蘇柳荷說:“給你做棉襖呀。”
顧毅刃默默地應了聲,走到門口說:“要不你給自己做。把你身上的棉褂子給我就夠了。”
蘇柳荷猶豫了下說:“不合身吧?”
她不知道棉褂子就是照顧毅刃的身材做的,因為棉花不夠,沒套袖子。
顧毅刃說:“細棉布給你做棉襖,這件給我,幫我縫對棉袖子就好。”
蘇柳荷抿唇笑着說:“這多不好意思呀。”
顧毅刃知道她最愛口是心非,不知道心裡多高興呢。他壓下唇角說:“我辦完事就去買。”
蘇柳荷也有别得事情想給他驚喜,要求道:“那你盡快回來,我找你有事。”
“好。”
顧毅刃往大隊部掃盲班趕去。
這些天他都在複盤上輩子的點點滴滴,那位軍官說了一句話,讓他記憶深刻。
“你要是會文化,這樣的身手考到軍校裡出來就能當軍官。可惜你沒文化得走征兵,白耽誤幾年往上爬。”
顧毅刃這輩子不想成為人見人欺的低層,他想要往高處走,越高越好。
站得高不被欺辱,還要抓到上輩子害他的幕後黑手。
也許...還能找到爹娘。
算了,也許他的雙親是真不要他,希望他被狼吃了吧。
顧毅刃來到掃盲班門外,已經有吃過晚飯的人坐在外面等着上課。
村裡剛開始辦掃盲班時,沒有人願意參加。後來聽說有了文化知識可以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參加的人便多了起來。
主要是工農兵大學不幹活,每天在課堂上坐着就能有工分和飯票,有沒有學習到知識,并不重要。所有最近一兩年掃盲班的教室都快坐不下。
顧毅刃想等掃盲班的老師,也就是知青點的陳隊長過來問問怎麼進掃盲班。
陳隊長過來上課時,耳朵上面夾着根香煙,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着兩個人——劉老大和劉老二。
陳隊長見到顧毅刃也出現了,站住腳還沒說話,劉老大和劉老二就要沖上來跟顧毅刃打架。
門口有一個擋着門的椅子,顧毅刃二話不說操起木椅往他們身上招呼。
陳隊長眼見着十多歲的少年将劉老大、劉老二倆人打得四處逃竄,他喊道:“打架的都不許上掃盲班!”
顧毅刃動作一滞,劉老大和劉老二跑到一邊破口大罵。
“滾,這是狗雜種該來的地方?”劉老大打不過不服氣,怒罵道:“你還想上掃盲班?做夢去吧,我上不了你也别想上!”
劉老二抓着陳隊長的衣襟說:“你要是敢要他,我就把掃盲班給燒了!”
陳隊長也很生氣,把煙還給他們說:“我再說一遍,掃盲班不是拳頭班。打架作惡的人是絕對不能上掃盲班。”
他正愁怎麼拒絕劉家兄弟,他們倆平時偷雞摸狗,上了掃盲班隻會影響學習進度,鬧不好還要抱團欺壓其他同學和老師。
顧毅刃走過去,跟陳隊長說:“陳隊長,我保證不再打架。”
陳隊長低聲說:“你不打架?他們能不跟你打架?”
“不能,必須你死我活。”劉老二跟劉老大雙胞胎似得,得意地跟顧毅刃說:“有我們在一天,你就别想學一個字!”
顧毅刃看到圍上來不少人,他們都是冷漠地看着,似乎也并不想讓自己進去給他們惹麻煩。
劉老大說:“你求我啊,你求我我讓你進去學一二三。不然你一輩子當文盲吧!”
顧毅刃緊閉着唇,眼裡迸發出恨意。他就算再遭上輩子那遭,也不會求劉家一個字。
陳隊長心裡咯噔一下,怕顧毅刃鬧出事。狗急還上牆呢。
他轉頭問劉家兄弟:“你們能不打架嗎?”
劉老大、劉老二不約而同地說:“打,往死裡打!上次他都敢給我爹開瓢,我也得給他好看!”